第七百一十章 第二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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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将心神沉入空明，整个人的脉搏、心跳、呼吸，都与那潮音钟鸣的韵律，缓缓合一。

很快，第一个问题，化作一股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

【海水，从何而来？】

一个看似简单，却直指本源的问题。

陈云没有思考，而是遵从《裂鲸经》的奥义，遵从身体的本能。

他的心跳猛然加速，继而变得沉重、有力，如同巨鲸吞吐。体内的水脉灵力，化作千百道细小的溪流，沿着经脉百骸，最终汇入丹田气海。

万川归海，鲸吞天下！

他用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脉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海水，乃万川汇聚而成！裂鲸宗的修行，便是要如巨鲸一般，容纳百川，吞吐天地！

轰！

最后一层水幕囚笼，剧烈震颤起来，其上的光芒，忽明忽暗。

显然，这个答案，对了。

然而，不等陈云喘息，那太古潮音再次变幻。

第二问，将至。

【海，为何能无穷无尽？】

这个问题，比第一问更刁钻，更深邃。

万川汇聚，只是形态。无穷无尽，问的是根本！

陈云的心神没有丝毫慌乱。他依旧盘膝而坐，但体内的灵力运转，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上一问是“吞”，那这一问，便是“吐”。

他丹田内的气海，不再是平静汇聚的湖泊，而是化作了一个高速旋转的巨大漩涡。无数水脉灵力被吸入其中，经过极致的压缩与凝炼，并未就此沉寂，反而在漩涡的中心，催生出了一点灼热的“阳”。

阴阳相生，循环不息！

这，便是《裂鲸经》中记载的至高奥义之一——潮眼！

大海吞纳百川，又以水汽蒸腾，化云成雨，反哺大陆。有进有出，方为循环，方为不竭。

修士修行，亦是如此！只知索取，不知回馈，终将灵力枯败，身死道消。

陈云以身为炉，以气海为眼，将这一方小天地内的灵力，模拟出了一个完整的循环！

他的呼吸，也随之改变。

一吸，如鲸吞万里。

一呼，如雨落千山。

他整个人，仿佛成了一片活着的、会呼吸的微缩海洋！

咔嚓！咔嚓咔嚓！

身前那最后一层水幕囚笼，应声迸发出更多、更密的裂纹！蛛网般的缝隙几乎爬满了整个水幕，仿佛下一瞬就要彻底崩溃。

但，它终究还是没有碎。

那白发长老的虚影，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动容，甚至微不可查地颔首。

显然，这个答案，已经无限接近正确。

可还差了那么一点。

是什么？

不等陈云细想，那长老虚影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无比！仿佛两柄无形的冰刀，直刺陈云的魂魄深处！

第三问，不期而至！

这一次，没有信息流，没有文字。

只有一道直击灵魂的质问，化作千万重狂暴的潮声，轰然贯入他的脑海！

【瀚海之心，为何应归你？！】

嗡！

陈云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他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硬生生从现实中剥离，拽入了一片由他自身记忆构成的混乱幻海！

血！

冲天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夜空。

孩童时期的他，正躲在假山后，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睁睁看着那些黑衣人，将冰冷的刀锋送入自己父母的胸膛。

那股无力、悔恨与滔天恨意，再一次将他淹没！

画面一转。

他又站在了裂鲸宗残破的山门前，**着那早已风化的鲸骨图腾，感受着一个没落宗门最后的悲鸣。

灭门之仇！

传承之责！

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沉重的记忆，化作两条狰狞的水龙，在幻海中疯狂撕咬、冲撞，要将他的意志彻底撕成碎片！

“啊——！”

陈云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他不能倒在这里！

若是连自己的记忆都无法驾驭，还谈何驾驭瀚海，谈何复兴宗门，谈何报仇雪恨！

“给我……凝！”

他心念一动，胸口那沉寂的鲸魂图腾，猛然爆发出璀璨至极的蓝光！

这光芒，如同一轮定海神阳，在混乱的记忆幻海中升起。它不再是一个被动的印记，而是化作一个主动的漩涡，强行将那些血色的仇恨碎片、灰败的责任碎片，统统裹挟、拉扯进来！

他要做的，不是分清它们，而是让它们……合一！

一念，为鲸骨之殇。一个伟大生灵，一个强盛宗门的逝去，是为悲。

二念，为宗门之责。背负这所有悲怆，令其重现荣光，是为任。

三念，为天下之潮。个人的仇恨，宗门的兴衰，皆是这天地大潮中的一朵浪花。潮起潮落，本是天道，但他偏要逆流而上，以己身为舟，以恨为帆，以责为舵，在这无情的瀚海中，搏出一个未来！

悲！任！搏！

三念合一！

轰！

所有记忆碎片，在鲸魂图腾的强行糅合下，于幻海中心，熔铸成了一枚崭新的、复杂到极致的湛蓝色符印！

潮魂印！

陈云没有丝毫犹豫，用意念催动这枚刚刚诞生的“潮魂印”，狠狠朝着自己幻象的眉心烙了下去！

滋啦——！

一股灵魂被灼烧的剧痛，让他浑身剧颤！

当！

就在此时，那太古钟鸣，第三次响起！

这一次，声音清越、洪亮，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认可与释然！

陈云眼前的幻海轰然破碎，意识重归现实。

哗啦啦——

眼前那布满裂纹的最后一层水幕，终于彻底崩溃，化作漫天晶莹的光雨，纷纷扬扬，如同为他加冕。

威压，尽散。

那枚莹蓝色的“瀚海之心”，静静悬浮在他面前，散发着亲切而温和的波动，主动向他飘来。

“善。”

白发长老的虚影，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赞许。他那冷峻的面容彻底柔和下来，看着陈云，仿佛在看一个寄托了最后希望的晚辈。

他抬起那只已经变得半透明的手，指向陈云的眉心。

“老夫残魂余力无多，这最后一道守护之印，便赠予你。”

一道柔和的光，从他指尖射出，精准地没入陈-运眉心，与那刚刚形成的“潮魂印”完美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