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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说开了反而好,不用浪费时间猜测。”冼耀文转回脸,说:“送你去酒店,接风宴安排在明天,我会介绍一个银行的大人物给你认识,总公司没有太多资金支持友星,你以后需要经常和银行打交道。”

“我听冼先生安排。”

“走。”冼耀文冲谢湛然说了声,又冲欧阳莎菲说:“我另外物色了一个人跟你搭当,阿尔伯特·欧德尔,犹太人,在香港出生,和你同年。

他会说国语、白话、四川话、上海话,都说得非常好,不看脸可以装本地人,沟通不成问题。

他之前在美国共和影业工作,负责狮城的发行业务,工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比较熟悉星**院线,关于发行多听听他的意见。”

“我大,他小?”

“你是大班,他是二班,他的工作由你安排。”冼耀文似笑非笑地凝视欧阳莎菲的脸,“这个人用得好,会成为你的诸葛孔明,用不好,你们两个的职位会被调换。”

“晓得了。”欧阳莎菲目光里露出一丝坚毅。

“友星需要监督管控一家独立的演出服务公司Asia-Show,不出意外的话,这家公司的经理是仙乐歌台的杨佩云。

Asia-Show的主要业务是安排友谊影业的艺人去亚洲各地登台表演,宣传推广友谊影业的同时赚取一点演出费。

这是放在台面上的说法,实际上,女艺人到了一个陌生地方,难免会被人觊觎,绅士一点的男人扮真诚,用钱砸,这个比较好办,看女艺人自己的意愿,毕竟都想找个金龟婿。

若是卑劣一点,威胁恐吓、****,任何手段都有可能。”

冼耀文将手放在欧阳莎菲的小肩上,“我经营友谊影业的目的是赚钱,同时,我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乐意和大家一起分享收益,我吃东坡肉,大家一定能吃上烂糊肉丝。

不过呢,我只是一个老板,不是带头大哥,友谊影业也不是水泊梁山,不可能为了某一个女艺人大动干戈,即使我有心如此,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暹罗是军**当家,南越有军阀,我奈何不了他们,真有人流年不利,我们能做的只有安抚,不要让人走极端,并在经济上给予补偿。”

“冼先生想让我做安抚工作?”

“不,主要的工作由杨佩云负责,你只需查漏补缺,成为一道保险,还有就是不要让消息泄露出去,没有太多人知道,当事人的心情总有平复的一天,消息满天飞,就是把人往绝路上逼。”

欧阳莎菲稍稍迟疑,问,“如果女艺人遇到的情况很坏,公司也什么都不做?”

“任何事都有一道底线,我的底线是男人可以好色,但不能**,太过分就是不让我做缩头乌龟,那就干脆鱼死网破。”

冼耀文拍了拍欧阳莎菲的小肩,“你在星洲独当一面,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情,会慢慢知道,友谊影业在香港没有遇到其他电影公司遇到的麻烦,并不是因为运气好。”

1951年的当下,香港社团的势力并未大举进入电影圈,但也有零星小打小闹的收保护费事件发生,而且,拍粤语片的公司普遍日子不好过,已经出现接受社团投资的现象,再往前走一步,乱象就该出现。

至于什么时候会乱,无须眼睛看,用耳朵听就行,当片场能听见大喊大叫的粤声,说明已经乱了。

如今的片场,不会说国语压根立不了足,不管是哪里人,与他人交流都得说国语,无论是表演相关学校毕业或者有上海片场经验,无论祖籍何处,不可能不会流利的国语,粤多说明科班味越淡,不知所谓的人混了进来,也意味着越乱。

对冼耀文最后的一段,欧阳莎菲既认同,又有一丝鄙夷,香港哪个社团敢不长眼找你冼耀文的麻烦,以前李裁法掌控丽池花园时期,大家能看懂他凭什么立足,到了冼耀文时期,大家开始看不懂了。

能摆平**,丽池花园生意更上层楼,增加了八角笼,还在外面开外围盘口,李裁法的**生意又被郑月英接手,这是英国佬、上海佬、广东佬的关系全打通了。

明面上又做着中华制衣、友谊置业的正当生意,几个姨太太各有自己的一摊生意,更有岑佩佩善名远播,其他寮屋区都羡慕石硖尾,冼家的触须在香港无孔不入,不嫌命长,谁会找友谊影业的麻烦。

何况公司的人谁不知道公司大股东是汇丰的大小姐,英国佬的买卖,给社团八个胆也不敢惦记。

两人一路聊到大华酒店,冼耀文送欧阳莎菲进入客房后离开。

香港。

胡金铨在山今楼招待几名永华的被开除人员,其中包括摄影师余省三、服装设计师卢世侯、录音师石剑鸣,三人是永华的创作骨干,在上海时期已是业内知名人物。

几人被开除的原因是向永华索要欠薪,没怎么避着人,打了李祖永的脸,李大少恼羞成怒,直接把人开了。

卢世侯呷了一口茶,心里暗暗称奇,果然是明前洞庭碧螺春,头采一芽一叶,这茶多半是为他这个金陵佬准备的,其他人可喝不到这么细。

他出身金融世家,父亲卢明芝是大清银行总裁,民国时依然是中银的常务董事,兄弟都在银行界位居要津,自己也曾在中南银行工作,只是醉心绘事,做了个逆子,入了电影行当。

他用手轻拂织锦缎长衫的前胸,拂散坠落的茶水珠,从暗兜里掏出上海英美烟公司出产的大中华,抖出一支派给胡金铨,“小胡,搞一支。”

胡金铨抬手一挡,“卢老师,我不抽烟。”

卢世侯收回手,将烟叼在自己嘴上,点着,吸了一口,自嘲地说道:“知道大中华是英美两家烟草公司合资的公司出产的‘国货’,可我自欺欺人,就喜欢抽这个牌子。”

“大中华这个牌子现在少见。”胡金铨回道。

卢世侯又吸了一口烟,轻轻弹了下烟灰,“从大陆走私来的,只在北角和湾仔能找到卖的地方。”

“在友谊见不到有人抽这个牌子,抽其他牌子也少,好像听说公司和香港卷烟厂签了一份合同,以后友谊的影片里出现香烟和抽烟的镜头,只能是香港卷烟厂的牌子。”

“哦?”卢世侯诧异道:“什么牌子?”

“还不知道,前两天卷烟厂拉来几箱香烟,用白壳子包装,上面没有牌子。”

“谁想抽可以随便拿?”余省三露出一嘴大黑牙,**来说。

“每人一天可以领两包,抽不抽都可以领,但只能自己抽或送人,敢拿出去卖,抓到就开除。”

“两包够抽了,够抽了。”余省三心情愉悦地说道。

他是大烟鬼,能做到一天只点烟一次,两包是不够抽的,但在片场可以从烟瘾小的人那里调剂不是,这里调剂一支,那里调剂两根,往后烟钱就省下了。

卢世侯烟瘾不重,两天一包的量,买烟对他谈不上负担,而且,也没打算换其他烟抽,他对烟这个福利没什么感觉,却还是说:“香港卷烟厂学的是美国烟草在好莱坞的做法,但作用应该不大,洋行不可能看它做大。”

“这个我不清楚,反正有免费烟抽,大家挺开心的。”

“小胡,我听说友谊拍夜戏有宵夜?”

胡金铨点点头,“赶工的剧组一天四餐一汤,早中晚宵夜,下午茶时间有甜汤,早点是外边买的,每个人2角5分的预算,想吃什么前一天定下来,有专门的人负责采买。

中饭和晚饭吃包伙食,半个月换一家,这样不会吃腻。

甜汤是剧组的茶水煮的,公司给的福利,茶水能从中赚一点,这么一来,茶水就会用心煮,我喜欢喝绿豆沙,比外面的好喝。

宵夜的账从剧组的预算走,能不能吃好要看导演和摄影师,菲林用得省一点,能吃大排档,用超了,只能喝西北风。”

卢世侯轻笑一声,“这样子,导演的压力就大了。”

“卢老师,您应该听说过,友谊执行分红制,片子大卖,从上到下,导演、摄影、主演能拿到分红,其他人按岗位贡献,能拿到金额不一的大红包。

即使没有宵夜一事,导演的压力也不会小,票房不好,公司要问责,拿不到红包,大家就不乐意给这个导演干。”

“还能拒绝导演?”

“不能拒绝。”胡金铨摇摇头,“卢老师,你上工后和我一样,关系会在美术科,去哪个剧组做事由科长决定。

但制片人和导演在组剧组时,会找科长协商点名要谁,科长会问当事人的意见,同意就把名字做进表里,不同意换其他人,能调剂。

如果谁都不愿意去,那就调剂不了,科长只能让大家抓阄,谁倒霉谁去,人是必须派的,不配合剧组工作,公司一定追责,大家都要触霉头。”

“追责是应当的,吃谁的饭服谁的管。”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胡金铨在话里向在座的交了底,友谊影业是怎么做事的,又有什么福利,算是为人事科提前做了新进职员的部分培训。

不得不说,李祖永还是有点能耐的,张善琨带人离开那一茬过去,永华的人事蛮稳定,尽管从去年下半年永华欠薪就成常态,没有哪个月的薪水按时发,但人心并未浮动。

当然,这也和香港电影行当的现状有关,别看香港的电影公司不少,但大多是草台班子,有的只有拍一部戏的预算,拍完不卖座,公司立马就黄,也有的只有人,没有设备,更别提片场,想拍戏得临时找钱。

永华是香港唯一拥有“自用”片场的公司,根本不往外租,就那么端着,架子不能倒。

在这方面,拥有友侨片场的友谊影业就显得小家子气,片场一闲置,立马往外租,没人租时还会主动找租客,剧组用不上,退而找影楼,反正不能闲着,最好每天都能创造利润。

新加坡。

麦唐纳大厦三楼,HK咨询新加坡分公司办公室。

副经理余丽英正在阅读一沓资料。

前些日子友谊影业给了新加坡分公司一份打包单,除了物色几名高管,还有物色女演员、影视业人员。

她在看的是女演员候选人的简历,有华人,也有马来人。

新加坡分公司的人员不多,经理贺雁行、副经理余丽英,另有两名文员,一共四名正式人员,却要负责诸多业务。

一种是A类业务,即内部单,兄弟单位发来的需求。

另一种是B类业务,即外部单,主要给企业寻找高管,即猎头,收费为年薪三分之一,因新加坡这种单子稀少,为增加营收,也做劳工单,为工厂、作坊招聘劳工。

余丽英是余东旋的女儿,尽管她母亲早年与余东旋和离,未分到遗产,也不能自称余氏,不如嫡传的几支过得滋润,但大小姐的帽子还是戴得住的。

可怜这位大小姐却犹如牛马般辛劳,身为一条副经理,她只在入职的前三天享受了按时下班的福利,打第四天起,她都是披星戴月下班。

桌上摆着鸡尾饭,她不时扒拉一口,目光却始终在简历上。

几天前,总公司下发通知函,HK咨询为了壮大规模,收购、入股了几家猎头公司,并鼓励内部高管成立卫星公司——递交计划书给总公司审阅,一经同意,总公司提供启动资金、资源建立属于个人的公司,总公司占股51%,但不参与公司管理。

她想为母亲、自己争口气,她想成立自己的卫星公司。

在她正对的经理办公室里,贺雁行手里夹着烟,凑在台灯下写报告。

一隅,留声机飘荡着英文歌曲。

他是从香港委派过来的开荒牛,出发之前已被告知开完荒便会另调他处,如今他的下一站已定,去西柏林开荒,再下一站就是冲击纽约总公司的高级合伙人,前途一片光明。

但……

他抬头朝贺雁行的工位瞅了一眼,大概他去西柏林的日子需要推迟。

铃铃铃。

电话奏响。

他拿起话筒,听上两秒,说了声,“我现在过去。”

他还有一场约会,请“情报头子”吃饭。

桌面的文件、简历自然不可能皆由坐在办公室里的四人收集,在外面有私会党、闲人做情报收集、背调工作,这些关系需要好好维护。

冼耀文回到水仙庄园,看向花园的一隅,伊水咖啡馆的老板娘伊水蹲在那里,看溪水里的游鱼。

“今天的东京估计有点热。”他嘀咕一声,走了过去。

“好久不见。”

伊水转头看了一眼,起身微微鞠躬,“好久不见。”

冼耀文明知故问,“咖啡馆的生意好吗?”

“前不久刚刚转让,我已经在耀薏投资做事。”

“这样也好,星洲喝咖啡的人虽多,却都是底层消费,即使咖啡馆遍地开,也不会有太多收益。”

伊水颔首“哈依。”

一声“哈依”,让冼耀文感觉到伊水的刻意,战后依然在新加坡生活的东洋人会小心隐藏自己的东洋特征,闽南语或潮州话说得比当地人还溜,又怎么会说日语。

他从上到下打量伊水一遍,又从下到上,目光返回到她脸上,淡笑道:“第一次在咖啡馆见到你,我幻想过扒光你的衣服,今日再见依然有这样的冲动,但时过境迁,我和你的关系变了。

我有一个原则,不和女下属**,若是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把事情做好,提出你的要求即可,不用**。”

伊水一鞠到底,“哈依。”

待伊水站直,冼耀文拍了拍她的小肩,“饭应该差不多好了,我们去饭厅。”

“哈依。”

伊水落后冼耀文一步,跟着往室内走去。

“客厅有一位客人。”

“客户吗?”

“是然利直百货附属美容院的学徒,马来亚女人,东姑·卡蒂嘉。”

“东姑吗?”冼耀文若有所思。

“哈依。”

东姑不是名,也不是姓,是王子或公主的意思,名字里含东姑,说明祖上至少是一地苏丹,且这个祖上不是相隔数百年,就是三四代之内的事,东姑·卡蒂嘉最远到太爷这一辈一定是苏丹。

让水仙踅摸一个马来亚女人,没想到找来这么大个的,水仙办事有谱,这个卡蒂嘉应该是没有苏丹继承权的庶子后裔,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州的。

进入客厅,冼耀文看见水仙陪一个女人在说话,看身形与水仙差不多,顶着烫头,皮肤偏黑,身上穿着连衣裙。

马来亚各州苏丹的宗教信仰皆为伊斯兰教逊尼派,这一信仰状态自14世纪马六甲苏丹王朝以来从未改变,且马来亚联邦宪法明文规定各州统治者必须为穆斯林。

东姑·卡蒂嘉可能不是穆斯林,但一定生活在一个穆斯林家庭,马来亚穆斯林宗教约束力不如中东那边严苛,女性戴不戴头巾由个人意愿决定,教义并不做约束,但穆斯林烫头,步子似乎迈得有点大。

他加快脚步走了上去,来到好的角度可以看见卡蒂嘉的正脸,一张半马半华的脸,两个人种的特征糅合在一起,既有马来人的羞涩、保守,也有华人的婉约。

容貌与美若天仙不沾边,眼前一亮也略显勉强,但绝对不难看,只能说美得没有太大攻击性,不足以持靓行凶,属于有家教的婉约美,大概肯定不会在电话里爆出口。

他来到茶几前,冲卡蒂嘉微微颔首,水仙在恰当时开口,“老爷,这位是我的朋友东姑·卡蒂嘉。卡蒂嘉,这位是我先生,冼耀文。”

冼耀文冲卡蒂嘉再次颔首,“卡蒂嘉小姐,你好。”

“冼先生,你好。”

卡蒂嘉一开口就是带点潮州味的国语。

“卡蒂嘉小姐,请稍坐,我失陪一下。”

“好的。”

冼耀文上楼,进卧室,脱掉身上的西服,刚脱下衬衣,水仙进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

水仙一边帮冼耀文脱背心,一边说:“老爷满意吗?”

冼耀文将头从背心中抽出,解下手表递给水仙,淡声道:“你若是不想分一半水仙庄园给我,可以继续这样。”

水仙抱住冼耀文柔声道:“老爷,我做错什么了?”

“在家里,我想轻松一点,只有坐在书房里才需要动脑子,下次不要再搞什么惊喜,不管什么事提前说一声。”

水仙恍然,轻笑道:“老爷说卡蒂嘉呀,今天然利直拜四夜市,我也不敢确定今天能请她过来。”

然利直百货为了配合殖民**“周四夜市购物”政策,方便欧籍职员太太下班后购物、美容,会营业到晚上九点,而其他日子六点半就会关门。

冼耀文捏住水仙的鼻子,“还在这里耍小聪明,避重就轻,我今天有点累,该交代的赶紧交代。”

水仙掰开冼耀文的手,解放鼻子,嘟了嘟嘴道:“老爷身上大姨子的香水味还没散,累也正常。”

“胡说八道,我冲过凉。”

“哦~”水仙拖着长声,“冲过凉呀。”

冼耀文呵呵一笑,“她只是星洲的过客,没人要抢你的地盘,吃什么飞醋。”

“我就吃。”水仙娇嗔。

“你慢慢吃,我下去招待客人。”

水仙抱紧冼耀文,“老爷不要听听卡蒂嘉的资料?”

“你当我问不出来吗?”

冼耀文内心已经有点不爽,吃醋管吃醋,正经事不好耽误。

水仙感觉到了冼耀文的不满,压下心底的不舒服,松开冼耀文,认真说:“卡蒂嘉是吉打州苏丹阿都哈密哈林沙的孙女,庶子东古·阿卜杜勒·拉赫曼的女儿。

拉赫曼是雪兰莪州法院院长,巫统的重要成员。”

冼耀文严肃地说道:“不,拉赫曼不是巫统的重要成员,是巫统的**,今天在吉隆坡召开的巫统大会上,拉赫曼获得57票,最接近的竞争对手仅获得11票。”

水仙诧异道:“拉赫曼在巫统的威望有这么高?”

“**是权衡与妥协的艺术,只能说这个时间点巫统高层认为拉赫曼最适合当翁恩的继任者。”冼耀文在水仙的后背拍了拍,“我要的是一座桥,不是攀高枝,卡蒂嘉不合适,另外物色一个。”

“拉赫曼只是一个苏丹庶子,地位高吗?”

“我是说巫统。”

“巫统又怎么样,难道可以获得马来亚的统治权?”

“机会很大。”冼耀文颔了颔首,“今年二月,英国国会辩论殖民大臣利特尔顿的年度政策声明提出了逐步自治时间表,虽然时间含糊,真实目的是拖延时间对付马共,但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日不落时代,英国说出自治,就有人督促它完成。”

“美国?”

“嗯。”(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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