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 献药(1 / 1)

大殿里静了静。

乾康帝定定望了眼云染风，忽的笑了起来，只是笑意不进眼底，显出几分冰冷漠然之意。

“那你可否信他？”

云染风没想到乾康帝会将问题丢还给她，饶是她，也楞了下，才委婉的道，“臣女不过是一介女流，不懂这些。”

“你不懂？”乾康帝淡淡一笑，“你道这话传出去，可有人相信？”

云染风嘴角微抽，想着就算她懂又如何，难不成她还能左右乾康帝的想法，亦或是影响朝堂论断？

乾康帝还真的是高估了她。

乾康帝淡淡扫了她一眼，沉声道，“若你不管，他不管，无人敢管此事，这天下，又能交诸于何人之手？”

“……”云染风只觉得荒谬。

以她来看，乾康帝着实算不上一心为民的好皇帝，别的不说，当初云墨与将士在北周城无米下炊，他不照样置之不理？到这个时候，他居然给她摆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这未免，太离谱了些。

“你是不是觉得，朕不是个好皇帝？”乾康帝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淡声道。

云染风干笑着不说话。

她也没办法说话。

总不能指着乾康帝的鼻子说，我认为你确确实实是个昏君？

乾康帝怕是会直接让她给萧瑾泽陪葬吧。

“朕知道，你是为你爹鸣不平，可有朝一日，若是你到了朕这个位置，你就会知道，有些时候，即便朕是九五之尊，有些事也是不容朕一个人做决定的。”

乾康帝走下龙椅，望着天边翻滚堆叠的乌云，“你爹是个忠心的，也是个有能力的，可有时候，他这样的人，反而更容不得。”

“臣女糊涂，不知那些朝堂大事，可臣女至少知道，什么是无愧于心。”云染风淡淡的道，“臣女如此想，想来我爹也是如此想的。”Ｍ.

“天真，愚蠢。”乾康帝冷笑了声，“你与云墨一般愚蠢！”

云染风只当狗在叫，即便这只狗是这个王朝最尊贵的人。

“你下去吧，既然你想去见见萧瑾恒，那你便去吧，想来，他也等着你帮他洗刷冤屈。”

云染风心里一动，忍不住抬头望了眼乾康帝，恰好迎上乾康帝冰冷近乎漠然的眼神，脊背莫名生出一股寒意，不由控制的打了个寒颤。

乾康帝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抬了抬手，“退下。”

“……是。”

云染风只得退下了。

乾康帝目送她的背影，旁边人影微动，藏在暗处的铁卫低声道，“陛下。”

“按计划行事。”ir

“可平宁郡主也去了，这万一……”

“她自己要去，那随她便是。”

“可平宁郡主与奕王殿下交好，如今奕王殿下远在东郊，说不得过些时日就回来了，奕王殿下会不会……”

“老八什么都好，便是有些心慈手软，玄山老人为人迂腐，老八虽心思通透，却失了几分帝王心术。他一个人倒也罢了，这云染风居然与他居然是一路货色，亏得朕之前还故意让她执掌后宫，如今看来，倒是错了。”

“陛下的意思是？”

“不必管她，一切照旧。”

“是。”

铁卫应声退下，乾康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瘦削脸上没有多余的神色，整个人像是沉在夜色里，仿佛成了雕塑。Ｍ.

角落里当的一声轻响。

“谁在那里。”乾康帝脸色一沉，喝道。

角落里人影微动，如荷缓步走了出来，伏倒在地，“奴婢知道陛下今日疲乏，翻阅古书，特地为陛下配制了一丸健脾丸药，奴婢好不容易配好的，等不及陛下宣召，奴婢就急急赶过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恭恭敬敬的将手里的盒子递上去，“陛下请看。”

喜内监忙接过盒子，打开盒子一看，扑面便是淡淡的血腥气，那丸药也是赤红如血，惊的喜内监脸色都变了，“这丸药是血制成的？”

乾康帝目光骤锐。

“如荷，怎么回事？”

如荷不慌不忙的道，“奴婢查看的那古方里，旁的药物虽然稀有，倒也不算难得，最重要的是以人血为药引子，奴婢受陛下隆恩，无以为报。”

她一边说着，一边捋起袖子，露出缠着绷带的手腕，绷带上血迹斑斑，显然是伤势未愈。

乾康帝扫了眼过去，眼底也露出几分不忍之色，“这种事，倒也可以让别的人做，你何必自己亲自动手？”

“奴婢听说，当初恩人也是这般，以自己的鲜血为药引，制了丸药，才救回了当初在战场上濒死的云大将军，奴婢想着，奴婢虽然比不上恩人万一，可对陛下，绝对不输恩人，所以奴婢这才大着胆子试一试的。”

“恩人？什么恩人？”

如荷低声道，“奴婢幼年入宫时，被医官责罚，是恩人在医官面前替奴婢说好话，奴婢这才能继续在太医院学医。”

她声音一顿，低声道，“奴婢的恩人，是云家夫人。”

“你的恩人，竟是玉娘？”乾康帝微微挑眉。

“是，奴婢与奴婢姐姐，永远记得云夫人的好处，从不敢忘记的。”

如荷道，“云夫人教导奴婢，说奴婢虽是医女，却也要精研医术，只有精研医术，奴婢才能伺候好陛下，伺候好奴婢的、奴婢的……”

“你的什么？”

如荷咬住唇，飞快的望了眼乾康帝，面上发红，“奴婢不敢说。”

“朕恕你无罪，你说便是。”Ｍ.

“只有精研医术，奴婢才能伺候好奴婢的夫婿，就像恩人当初救治元帅一般。奴婢卑**，奴婢该死！”

如荷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竟是说不出的慌乱与畏怯。

“起来吧，朕让你说的，说是恕你无罪，你便无罪。”

“陛下……”

乾康帝微一抬手，“过来。”

如荷迟疑了下，还是跪走到乾康帝跟前伏下，柔顺的仿佛最温驯不过的宠物，眼眶发红，“奴婢自知身份卑**，竟说出那等大逆不道之语，只是，奴婢、奴婢有这等痴念，还请陛下责罚。”

乾康帝望着不停颤抖的如荷，黑沉眼底闪过一丝情绪，好一会才道，“去把丸药拿过来吧。”

如荷霍然抬眼，又惊又喜，“是！奴婢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