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从地狱归来 其四（上）(1 / 1)

在迅哥儿故居对战张莪的时候，我曾经注意到他有一些奇怪的、不合逻辑的举动，比如在战前莫名其妙地讲了一通“大秦科技”和“灭世魔神”的故事。

当时他说那些话，既没有理由又没有证据，连动摇军心的作用都起不到。

而且他站在原地废话的行为，还给了杨锋和玛姬包抄后路的机会，在战术上也是无意义的。

但当时的乔荞没有发现他如此行为的怪异，非常配合地安静倾听，我那个时候就怀疑她是不是在和俑中人张莪用“替身频道”打什么队内语音——虽然我当时还不知道俑中人究竟能不能看得见替身，但后面出现的郭寻证明了这一点。

就在我有些怀疑他们讲悄悄话的时候，乔荞和张莪突然撕破脸皮大战起来，打消了我的疑虑。（第102章）

不仅如此，最后张莪战败，分裂成碎片以攻为守、妄图逃遁，他的最后一块碎片就是被乔荞一口咬住，吃到肚里“终结”的。

彼时乔荞的解释是她的替身虽然无力外放、不能继续进攻，但在体内还不至于彻底熄灭，因此能在腹中湮灭俑中人。（第104章）

她的解释当然合理且天衣无缝，只要她真的发动替身张莪就必死无疑。

可一切的前提都是她真的进行了攻击。

我又没有透视眼，就算“视界”有操控楼梯的洞察能力，可洞察之能也会被乔荞身上永恒燃烧的“伏灵咒印”屏蔽，根本不知道俑中人是不是一直潜藏在她体内。

思维电转，我又想起了在火锅店对战堕天使西蒙和派芬的那一次。

那一战中，敌人根本没发现我们的存在，而是在针对接受过卡兹传功的张长福，我们观战了很长一段时间。

张长福既是乔荞的长辈，也是康的恩师，于情于理乔荞都不应该让他冒险。

但那一天，在张长福被“容易流光”的思维干涉控制住，又被“夜来风雨”的替身能力疯狂抽出血液的时候，乔荞却超乎寻常的镇定，一点都没有拔刀相助的意思。

要知道，那个时候张长福体内的郭寻还没有现身，谁都不知道他还有这样一位跨越了千年时光的“老祖宗”帮手！（第230章）

就算张长福是武道宗师，血液一样是其赖以生存的必要组织，而对于依靠生命律动驱动“波纹”气功的波纹战士来说，血液就更是至关重要，失去血液无异于死亡！

有时候，态度比行动更关键。

乔荞是真正的志诚君子，她面对亲朋之危却如此漠然，甚至还阻止了我假惺惺的援救建议，提出想借机观看张长福战斗力的上限——这种态度本身就是反常的！

点点滴滴的回忆涌上心头，我的汗水居然打湿了面纱，呼吸也不由得粗重起来，着实有些狼狈。

“这么说来，早在刚刚处理完七宗罪的时候，张莪就已经和你达成了合作，藏在你的体内作为底牌。”

“JOJO，你还真的是……很强大啊。”

“就算是对战德古拉，你都没有暴露出这张底牌……不对，你抵抗弑神之毒，甚至利用吸血反制德古拉，应该是借助了张莪的力量吧。”

“有一个战斗经验丰富的家伙帮你协调体内气血，简直就像开了托管一样，能省去不少的脑力劳动。”

我有些落寞地开口，但却在不经意间表露出我看过乔荞大战德古拉的“现场直播”，试图用这一重信息向乔荞施压，不让自己完全处于“被看透”的窘境。

战术上的失败不算什么，唯独精神上落了下风，才是败亡的根源。

尽管作出了反击，但我心里还是并不好受。

我居然……我狄奥居然……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唯独张莪这一点，我竟没有发现，或者说没有关注。

迪奥大人说得没错，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我当时还只是普通的凡人之躯，体力和脑力的限制让我无法全方位、立体化地统合一切细节，所以才忽略了这些问题。

如果我那时候就是记忆力无比强大的究极生物，恐怕就可以从细微之处的怪异发现破绽了吧？

但我还是有些疑惑要问。

“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们都知道俑中人可以变身，身上的衣甲也是本体的一部分，所以张莪能够变化成和你完全一样的人并不稀奇。”

“可真正的你究竟在哪？为什么我看不见你的身影？”

“而且我亲眼看到，坠落下去的‘乔荞’使用‘伏灵咒印’绞成一股绳儿，试图缠住什么东西避免下落，那又是什么？”

“如果掉下去的是张莪，他并没有替身能力，怎么可以使用你的替身！”

张莪替死的事情好说，但我最想知道的一点还是乔荞如何隐藏自己的真身。

倘若她真的没事，那为什么不趁我看不见她偷袭？

只要一脚将我踢下深渊，我就只能“停止思考”了。

就算偷袭不能得手，乔荞也可以当场揭穿我的丑恶嘴脸，让张立明和杨锋，甚至平行宇宙的众人围攻于我。

我擦了擦胸前的汗水，把目光投向了那个依然镇定，看不出情绪波动的女人。

不骄不躁，这副样子还真是讨厌啊。

“就当是你被我的‘死而复生’吓傻了吧……”

“狄奥，你怎么堕落到连这种事情都想不通了？难道是力量过于强大，让你的大脑太久不用、以至于生锈了吗？”

乔荞嘲讽了一句，但她这句话并不能动摇我的心态。

我是被吓到了，可也只是略输一筹，并且还在奋力反击，并没有被她吓倒。

“张莪要完美地变化出物理实体必然要吸收大量的能量。而我只是一个会点武功的凡人，并不能像俑中人一样将自己缩水成一小块休眠，我也要维持这八尺身躯才能活着啊。”

“张莪在一瞬间的化形本就是紧急出动，为了节约时间在能量上不可能做到完美利用。”

“就算张莪强行吞噬了一部分构成台阶的黑曜石充当身体骨架，那一瞬的生长依然让我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体重，几乎让我当场休克。”

“而你对我的性格应该是了解的，我对你也是一样的了解。”

“不让你看见‘伏灵咒印’，你怎么会安心地认为我完蛋了？”

“所以我还不得不分出一半的替身附着在张莪身上，帮助他尽力挣扎……这是理智方面的考量。”

“至于感性上，你了解我，我无法眼睁睁看着朋友坠入地狱，却什么都不做。所以就算你粗心大意没有去看，我也必须尽可能挽救一下他。”

乔荞说到这里语气便再难平静。

不过她的情绪中仇恨却不占大头，更多的是对好友逝去的惋惜，以及没法救人的无力感。

“我打昔拉的时候你也在场，所以你应该知道我可以让‘伏灵咒印’短暂离体，甚至超出射程地维系一小段时间。张莪身上承载了我一半的替身力量，维持起来自然更容易也更真实。”（第191章）

“张莪的自我牺牲让你相信了我被彻底‘放逐’，但也带走了我通过替身能力储存的大部分能量，连我肉身本来的脂肪层都被吸干了大半。”

“那样的情况让我几乎不能行动，连神智都恍惚起来，所以我不可能对你发动反击，更不敢出声呼救。”

“凭我当时的状态根本不敢发出巨大的喊声，因为你的替身速度远远超过音速，绝对可以在我叫喊的瞬间按死我。”

“想用替身交流的话，小明他们也不在‘伏灵咒印’的射程之内，那样做反而可能暴露我的存在，让你再次补刀。”

“于是我只能在你关注张莪下坠的时候，争分夺秒地扩大黑曜石上被张莪吞噬出的缺口，用尽力气把自己藏了进去，并用挖掉的黑曜碎屑覆盖住身体、把坑填平。”

“你的力量的确很恐怖，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在一瞬间翻转了数次长阶，几乎让我呕吐出来——幸亏我肚子里的食物甚至消化液都被张莪吃空了。”

“不得不说，那时候我是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我就在你的脚下晕晕乎乎，我甚至能从微小的石缝里看清你脚心的纹路……只要你一脚踩碎那级台阶，我就死了。”

“好在我知道，你在平行宇宙入侵的复杂形势下不可能做出破坏长阶的诡异举动，甚至还会假惺惺地装作想拉住掉下去的‘我’，所以我倒是不担心你会毁掉长阶。”

“在你对阶梯的来回翻转结束之后，我彻底绷不住疲惫和恍惚，只能不甘地陷入了昏厥，任由本能一点点调动替身中储存的能量缓慢恢复身体。”

“那真是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啊……”

“梦醒之后，我虽然依旧虚弱，但体重大概还是恢复了，靠着人体的求生欲望和最后的替身力量，我走出了空无一人的异次元空间。”

乔荞一边回忆一边感慨，最后语气变得异常沉重。

“我从地狱回来了，狄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