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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河谷地,天气晴朗。
渡鸦岭光秃秃一片,上千劳力挖煤开矿。
沿着河谷大道数十里,绿岭挖出大大小小的坑洞,土壤上栽种松柏幼苗。
长湖畔。
黑天鹅成群结队的戏水,捉捕碧绿湖水中的鱼虾。
附近开垦大片田亩,农夫弯腰耕种,播撒春种。
长湖西侧,凸出水岸建造一座码头。
河谷镇坐立于此,两堵白色高墙宛若两只倒扣的大海碗。
“嘶吼——”
一条通体墨绿色的庞然大物匍匐墙边,宽大脊背超过城垛,喉咙中挤出闷雷似的低吼。
它很烦躁,不耐烦的甩动龙首。
“安静,瓦格哈尔。”
兰娜尔出声安抚。
瓦格哈尔轰然趴下,耷拉松弛皮肤的下颚枕在草地上,鼻孔喷出滚滚热气。
兰娜尔眼神温柔而无奈,伸手摩擦粗糙鳞片。
瓦格哈尔不止年龄大、体型大,脾气也是一顶一大。
像个暴躁的老奶奶,需要晚辈用心哄。
“吼!!”
瓦格哈尔竖瞳充斥傲慢,缓缓合上厚重眼皮。
……
孤山。
半山腰,龙巢深处。
黑漆漆的洞窟,遍布一坨坨粘稠龙粪,散发惨杂硫磺味的恶臭。
伊蒙拧着眉毛,绕过龙粪走出。
洞口宽大,岩石融化重新凝固塑性,吸收外界的温暖光芒。
铃铃!
伊蒙手心里,捏着一枚青铜铃铛。
龙巢上方,一道光线从顶照在一块土壤上,照亮摆件似的青铜神木。
“时隔一年多,产出第二枚青铜铃铛。”
伊蒙透了口气。
青铜神木一共三根枝杈,分别挂着青铜圆盘、青铜鸟、青铜铃铛。
每根枝杈长着三枚青铜树叶,叶脉栩栩如生。
上次青铜铃铛“成熟”脱落,青铜神木一根枝杈只剩树叶。
今天回来再探,竟然重新长出青铜铃铛,并且“成熟”可摘。
这枚青铜铃铛没响,是伊蒙主动摘的。
“青铜神木果然不凡,上次是特地提醒我。”
伊蒙摸着下巴,自认这样很深沉。
做个前提假设,青铜神木有“灵”。
更准确说,有生物的“本能反应”。
也就是生长需求。
送他一枚青铜铃铛,以此彰显价值。
“青铜神木吃什么?”
伊蒙站在洞穴口,探头俯瞰下方的城市。
从梦中的提示,不难猜出是信仰一类。
青铜信仰,喂养青铜神木。
此时此刻。
河谷镇内,东西南北分成四块城区。
街道上出现商铺。
一些人流较大的地方,矗立一座座黑色龙石雕刻的龙形雕像。
为了增强河谷镇居民敬畏巨龙的想法,亲王殿下特地摆放这些龙形石雕。
至于龙石技艺失传,龙石雕像哪里来的?
当然是龙石岛上的石鼓楼搬的。
龙石岛是雷妮拉的封地。
雷妮拉的东西,就是亲王殿下的东西。
“青铜信仰,先民的东西。”
伊蒙咂舌道:“怎么感觉要让本王当神棍,哄骗领民多搞信仰。”
专门信仰一种神灵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能专情,那就当个渣男。
过段时间把玛莎老修女从符石城接来,建造一座七神圣堂。
河谷城侧殿、辅殿空余很多,把米拉西斯的头骨搬进去,模仿贝勒里恩的头骨接受供奉。
再让画犬氏、火匠氏的人多多宣传,让领地内的高山氏族别忘了青铜信仰。
一锅炖,大杂烩。
古瓦雷利亚时期,龙王们不就是这么玩的。
伊蒙转身盯上青铜神木,惦记上了:“机会给你了,别不中用。”
青铜铃铛蕴含魔法,属于特殊材料。
麾下领民信仰增加,青铜神木多结一些青铜铃铛。
他打铁的材料多多益善。
“嘶嘎!”
突然,蔚蓝天空划过一道浅银色龙影,回荡出嘹亮的咆哮声。
伊蒙眺望道:“海烟还是蛮漂亮的。”
该走了。
下次再来,希望青铜神木能长高点。
青铜鸟与青铜圆盘,稍微有点用处。
……
河谷城。
“嘶嘎!”
海烟缓缓落地,一双宽大翅膀收拢,掀起一阵狂风。
龙的外形随着年龄会有变化。
海烟约莫二十岁,四代龙中头一个破壳。
通体浅银色的鳞片,背鳍与翼膜呈银白色,在阳光下闪烁亮眼光芒。
龙首霸气十足,三对灰白龙角向后弯曲。
体长超过二十米,称的上一声巨龙。
“兰尼诺!”
兰娜尔从后方的丰饶厅走来。
砰!
兰尼诺跳下龙背,银金色卷发轻颤。
“嘶嘎!”
海烟匍匐下身,修长脖颈下压。
兰尼诺的断袖情人乔佛里脸色发白,颤颤巍巍的爬下龙背。
“你还带人来了?”
兰娜尔不悦道。
“午安,兰娜尔小姐。”
乔佛里强忍吐意,捂嘴问候。
面对亲姐姐的质问,兰尼诺俊美脸庞浮现尴尬,憨憨似的挠头。
“嘶嘎!!”
一条黄玉色的巨龙从远方飞来,雄壮身躯撞破几朵白云,又猛又快的降落下来。
轰——
庞大身躯落地,光滑鳞片在阳光下宛若金箔。
“去玩吧。”
雷妮拉一身黑色驭龙服,从龙背上跳下来,笑着咬下皮质手套。
“嘶嘎~~”
叙拉克斯竖瞳闪烁亲昵,像只大狗狗跟在驾驭者身后,粗壮龙尾来回摇摆。
雷妮拉笑的更美,脚步都轻快几分。
长达半年的搜山荡寇,一人一龙并肩作战,感情飞速增进。
叙拉克斯摆脱龙穴的圈养,体型成长的很快。
体长超过十七、八米,一口能一头谷地绵羊。
“公主殿下。”
兰尼诺**脸,恭敬问候。
雷妮拉白了一眼,直接不搭理。
死南桐走开!
……
翌日。
清晨,天空弥漫薄雾。
轰——
清凉雾气被粗暴撕裂,一头庞然大物横冲直撞,冲上上千米的高空。
朝阳照耀下,青铜鳞片熠熠生辉。
伊蒙骑坐龙背,深深吸了口气。
“吼!!”
沃米索尔铜亮竖瞳冰冷,壮硕身躯轻轻摇曳,不时伸展一双巨大的棕色龙翼提速。
它一出现,孤山笼罩一片阴影。
但是很快飞走,朝着艾林谷的鹰巢城方向。
轰——
孤山山脚下,瓦格哈尔腾空而起,缓缓飞跃高耸山脉。
身躯宛若一座绿洲山峦,带着无可阻挡的压迫感。
两条成年巨龙一前一后,比较出体型差距。
瓦格哈尔体长一百三十余米,一双带有破洞的宽大双翼遮天蔽日,追赶时昂首扎向云层。
“嘶嘎——”
沃米索尔倨傲的下瞥,不急不忙的保持速度。
它的体长超过百米,隐隐达到一百一十米。
身形更加健壮,浑身青铜鳞片闪烁金属光泽,覆盖在紧实肌肉上。
与稍显老态龙钟的瓦格哈尔相比,像是一个正值壮年的小伙子。
“快一点,沃米索尔。”
伊蒙拍了拍龙背,嘴角扬起笑意。
他收到了鹰巢城的邀请函。
老妈雷娅早早出发,此刻估摸到了血门。
带了不少护卫。
冈梭尔率领三百谷地骑士,红垒的霍顿·雷德佛率领一百谷地骑士。
黑玫瑰厅建造完毕,取代焚毁的铁橡城。
正好此行讨个说法。
霍顿则是去看妹妹,顺带争取一下能否联姻。
娶一境女公爵,诱惑力很大。
……
临近中午。
太阳高照,阳光格外刺眼。
血门。
罗伊斯家族的队伍抵达,在血门骑士的询问下,获得通行许可。
雷娅夫人骑着一匹火红战马,走在封臣们的前头。
她不是个爱出门访友的性格。
不过简妮夫人有意找男人,作为艾林家族麾下实力最强的封臣,罗伊斯家族不能不到场。
“希望一切顺利,不要搞出麻烦。”
雷娅夫人扯着缰绳,四下观察环境。
“堂妹,快要到月门堡了。”
杰洛·罗伊斯骑马跟上,自认有魅力的笑。
“对我用尊称,堂兄。”
雷娅夫人斜视一眼,不咸不淡的嫌弃。
性子冷淡久了,看人的眼神像是在看狗。
杰洛愣了一下神,尴尬道:“是的,雷娅夫人。”
“还有一件事。”
雷娅夫人收回目光,淡淡道:“我没瞎。”
杰洛:……
无地自容,先找个地缝钻进去避避风头。
冈梭尔、威廉、莱恩爵士等人吊在后面,强憋着不笑出声。
雷娅夫人面无表情,回头扫视一遍。
一个个挺直腰板,装出严肃样子。
雷娅夫人冷哼,抬头望向天空。
她预感这次鹰巢城之行,不会那么简单。
对自己的儿子怀揣充分信心。
轰——
恰好,一阵狂风呼啸,大地笼罩一片阴影。
血门骑士仰头,顿时瞪大眼睛。
两条超过百米的庞大巨龙扎下云头,轰然飞跃屹立数千年不倒的血门。
“嘶嘎!”
“嘶嘎……”
不等提起的心落下,远方再次飞来两条巨龙。
一条黄玉色,一条浅银色。
攀比似的你追我赶,对崖壁中的血门视若无睹。
“诸神在上!”
血门骑士不自禁感叹,差点惊掉下巴。
……
“升空,沃米索尔!”
伊蒙扯着鞍绳,驾驭巨龙不断攀升。
过了血门后,前往鹰巢城的路径狭窄陡峭,直至明月山脉的顶端。
一路上,屹立月门堡、危岩堡、雪山堡、长天堡。
“那就是月门堡吧?”
伊蒙探出半个身子,看到一座依山而建的雄伟城堡。
月门堡曾是艾林家族最初的族堡。
后被舍弃,建立了更加险峻的鹰巢城。
但月门堡仍归属艾林家族,派旁支族人看守。
每到冬季来临,鹰巢城的艾林家族会搬到月门堡避寒。
“嘶嘎——”
沃米索尔咆哮一声,昂首冲上数千英尺的巨人之枪,盘旋到明月山脉的顶端。
听起来高,海拔大概在一千五百米。
在一条成年巨龙面前,仅是最平常的翱翔高度。
——鹰巢城
由一簇紧紧相连的七座细长的白塔组成,城墙是由华丽的白色大理石垒砌。
真有雄鹰筑巢山巅的气魄。
轰——
沃米索尔轰然降落,砸在鹰巢城的**花园里。
伊蒙解开腰间锁链,吹着冷风打了个激灵。
不是模仿维桑尼亚王后降落后花园,震慑鹰巢城的“孤儿寡母”。
实在是鹰巢城太小了。
别说高庭、凯岩城等七境守护家族的城堡,寻常贵族的城堡都比鹰巢城占地面积大。
堂堂公爵城堡,占地面积小的可怜。
拢共七座塔楼,最多站下五百人。
还不如河谷城一座主殿。
“吼!!”
沃米索尔重重打了个鼻腔,滚热气流吹在花圃上,大片花草干枯萎靡。
“别捣乱啊!”
伊蒙一拍脑门,头疼的不行。
人家就这点花花草草,你一口气糟蹋光了。
沃米索尔横了驾驭者一眼,待其爬下龙背,扇动宽大棕色龙翼腾空。
不走不行。
“降落,瓦格哈尔!”
兰娜尔随后就到,驾驭老龙降落在同一位置。
后花园不小,奈何没有空地。
“嘶嘎……”
叙拉克斯与海烟奋力拍打翅膀,挑选合适的位置降落。
两条年轻巨龙体型较小,墙根底下就能趴着。
“这就是鹰巢城,我还是头一次来。”
兰尼诺笑呵呵的,新奇的打量周围事物。
伊蒙耸了耸肩,表示同样第一次来。
“虽然来过两次,但还是惊叹鹰巢城的险峻。”
雷妮拉轻轻喘息,感觉到疲惫。
鹰巢城屹立于海拔一千五百米的山巅,已经超过叙拉克斯平时飞翔的高度。
人的身体会吃不消。
伊蒙伸手搀扶,又看向兰娜尔。
兰娜尔摇摇头,没有相同状况。
她早就习惯高空的压力。
伊蒙无奈一笑,暗戳戳想到。
维斯特洛大陆每次发生大事,艾林家族都是“孤儿寡母”的状态,全程摸鱼划水。
该不会是鹰巢城建的太高,受到高原反应的迫害吧?
……
不到半刻钟。
简妮·艾林带人来到后花园,远远见到三条蜷缩身躯的巨龙。
伊蒙等人待在一个石桌旁。
四个人皆是银发紫眸,无形中散发高贵的气质。
“公主殿下。”
简妮款款走来,微微提裙施礼。
“不用客气,表姐。”
雷妮拉微微一笑,两人有拐着弯的血缘关系。
简妮的父亲是艾玛王后同父异母的哥哥。
简妮的祖父,是雷妮拉的外祖父。
“欢迎您来鹰巢城,艾林家族不胜荣幸。”
简妮很客气,随后向伊蒙见礼。
兰娜尔姐弟不是公主、亲王,要主动向女公爵行礼。
简妮一一回应,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
邀请诸人进入主塔楼。
伊蒙心思活泛。
以前匆匆一瞥,今天正式见到简妮·艾林。
第一印象并不好。
简妮样貌不差,除了高颧骨与薄嘴唇,整体是个八十分的古典美人。
但她的棕色眼眸里,充满了敌意与警惕。
看雷妮拉时还好一些,有着表姐妹的柔色。
看其他人就不行了。
尤其是见面打量伊蒙时,恨不得把他**衣服看光,像是再看什么罪大恶极的犯人。
“看人真准!”
伊蒙气不过。
……
**塔。
最东边的白塔,内部是招待客人、商议大事的大厅。
伊蒙在门口,叮嘱鹰巢城的侍卫:“我母亲就在山脚下,很快会上山。”
“亲王放心,我会派人去迎接。”
简妮走在前面,听到声音淡淡回应。
伊蒙道了声谢,环顾四周。
他就是冲着简妮说的,找侍卫单纯受不了冷淡性子。
难怪戴蒙嘴不干净。
谷地女人有时候确实不讨人喜欢。
砰!
木制大门关闭,温度瞬间回升。
大厅内聚满了人,皆是谷地贵族,乌泱泱的人声鼎沸。
伊蒙一进门,声音戛然而止。
上百名谷地贵族坐在板凳上,不约而同的看过来,盯上容貌甚伟的亲王殿下。
有观察、有审视。
更多是排斥抵触、甚至不加掩饰的敌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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