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千错万错，皆是臣妾之过(1 / 1)

何婉珍问这话时，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忐忑。

殿内的宫人们屏息凝神，恨不得抢在苏凝芷前头开口，替自家娘娘宣扬：“当然是驸马送的！他亲上山采了最新鲜的果子，晾晒成果干，精心泡制了这果茶，只为讨我们娘娘欢心！公主，您就眼红吧！”

可苏凝芷眉眼间淡然如水，仿若清风拂过湖面，不起一丝波澜。

“不过是几片果干泡的茶，没什么稀奇。表小姐若喜欢，不妨多尝几杯。”

何婉珍目光在苏凝芷脸上逡巡，见她神色并无半分得意，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不可能的，花容如今是她的驸马，他做事向来有分寸，怎会背着她私下给苏凝芷送东西？

想到这，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掩饰自己起伏的情绪，不料被酸得五官都皱成一团。

这么酸涩的果茶，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宫人清亮的禀报：“娘娘，驸马求见！”

“驸马？”何婉珍脸色陡然一变，“他来做什么？”

不等苏凝芷开口，宫人已回道：“回公主，驸马是来给皇后娘娘送果茶的。”

“果茶？”何婉珍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死死锁在苏凝芷身前的茶壶上。

“你这果茶……是他送的？”

苏凝芷神色坦荡如常：“是，果茶的确是驸马送来的。”

“凭什么！”何婉珍再也按捺不住，霍然起身，身子止不住地颤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似要夺眶而出，“凭什么我的驸马要送你果茶！苏凝芷，你给我说清楚！”

她声音尖利，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委屈，惊得一旁伺候的宫人们心头一紧。

宫人们生怕这位公主失控伤了身怀六甲的皇后，忙不迭上前，试图将苏凝芷护在身后。

通报的宫人见状，急忙转身，快步迎向殿外，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驸马，公主正在质问我们娘娘，您快进来跟公主解释清楚吧！”

不多时，花容步入殿中，一袭月牙色长衫衬得他身形修长，清隽俊美。

他低头行礼，声音温润：“花容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公主殿下。”

何婉珍的目光狠狠刺向他，嘴唇微微颤抖，似有千言万语，却终究哽在喉间，只化作一句低低的质问：“这果茶，真是你送的？”

花容抬起头，目光在苏凝芷和何婉珍之间掠过，平静道：“是。花容听闻娘娘近日食欲不振，特意制了些果茶，盼能为娘娘稍解烦忧。”

他的语气恭谨，却字字清晰，像是将一颗石子投入湖心，激起何婉珍心底层层涟漪。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宫人们大气不敢出，目光在三人之间悄然游移。

苏凝芷神色浅淡，没有半点波澜。

何婉珍的脸色却愈发难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似要将那股酸涩的妒意碾碎。

“你是我的驸马，为何要给她做果茶？”

“公主，花容也有为你做果茶，只是你不喜欢罢了。”花容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我是不喜欢果茶，可你为什么不做我喜欢的？你分明是专程给她做果茶，顺带给我一份罢了！”何婉珍指着泡在茶杯里的果干，“她茶里的果干都比你给我的大！”

苏凝芷：“……”

宫人们内心：就是比给你的大，比给你的多，难受死你才好！

谁让你刚刚把那些嫔妃画像给娘娘看时，笑得那般幸灾乐祸！

“那是因为娘娘身怀龙嗣，她理应得到最好的。”花容解释道。

“那我呢？”何婉珍眼泪已经簌簌直落，委屈得不行。

“公主，别闹了。”花容神色浅淡，“你我已经成婚，你是不可能有龙嗣的。”

何婉珍：“……”

苏凝芷：“……”

就在这时，殿外却传来内侍尖细的嗓音：“陛下驾到！”

苏凝芷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她忍不住扶额：今天真是热闹的一天！

谢淮安步入殿内，众人齐齐下拜：“参见陛下！”

谢淮安扫视殿内，见何婉珍与花容都在，转头看向苏凝芷，语气漫不经心：“皇后这宫里，今日怎如此热闹？”

苏凝芷笑得满脸无奈：“正巧公主和驸马一起来探望臣妾。”

何婉珍却已按捺不住，泪眼婆娑地告状：“淮安哥哥，你来得正好！婉珍方才得知，驸马竟日日为表嫂做果茶！他是我夫君，凭什么给表嫂做果茶？我质问他，他还百般推脱，淮安哥哥，你得为我做主！”

谢淮安缓缓落座于桌旁，语气轻飘飘却带着几分寒意：“哦？既如此，干脆将驸马拖出去斩了，了结此事。”

殿内霎时寂静。

苏凝芷：“……”

何婉珍更是惊得忘了哭泣，结结巴巴道：“淮、淮安哥哥，这……这处罚是不是太重了？”

“重？”谢淮安轻笑，声音却冷得像冬日寒风，“那便打他三十大板，扔进天牢。若你还不解气，挑断他手脚筋脉，让他余生只能瘫卧榻上，再也无法踏入这宫门一步，如何？”

他语调轻缓，却字字如刀，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苏凝芷，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探究。

苏凝芷无语凝噎：这表兄妹二人，果然是一脉相承的莫名其妙。

何婉珍却急了，跺脚道：“淮安哥哥，驸马固然有错，可表嫂就无辜吗？她怀着龙嗣又如何，凭什么收驸**果茶？此事她也脱不了干系，若要罚，怎能只罚驸马一人？”

谢淮安闻言，缓缓转头，目光如鹰隼般锁住苏凝芷，语气似笑非笑：“皇后，你以为呢？”

苏凝芷不慌不忙地开口：“臣妾自然有错。臣妾不该贪嘴，收了驸马送来的果茶。说到底，臣妾若不因孕中食欲不振，又怎会贪恋那果茶的滋味？而细究起来，臣妾最大的错，莫过于怀了这龙嗣。若无龙嗣，臣妾何至于食欲不振？何至于收下果茶？所以，千错万错，皆是臣妾之过。”

她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偏又荒诞至极，殿内众人皆是一愣。

何婉珍张着嘴，呆若木鸡。

谢淮安微眯双目，盯着苏凝芷，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神色，似惊诧，似玩味。

苏凝芷却不给他们细究的机会，话锋一转，语气更添几分戏谑：“既是臣妾之错，臣妾自当承担。依臣妾看，不如陛下削去臣妾的皇后之位，重立新后。恰好表小姐今日带来了几幅美人画像，陛下不妨从中挑一位心仪的，立为新后，想来定能做得比臣妾好。”

谢淮安一怔，顺着她的话低头，果然见案上摊开几幅画卷。

他皱眉：“这是什么？”

何婉珍结结巴巴道：“这、这是姑母为淮安哥哥挑选的嫔妃画像……”

“放肆！”谢淮安陡然拍案而起，声如寒冰，震得殿内回响，“皇后身怀龙嗣，已是辛劳至极，你怎敢拿这些东西在她面前胡闹，存心让她难过？来人，将公主与驸马赶出去，今后未经召见，不许他们踏入殿中半步！”

何婉珍傻眼了，淮安哥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表嫂她压根就不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