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早产(1 / 1)

窦昭昭冷眼看着夏虹英慌乱的背影，缓缓收回视线，随口吩咐道：“回头叫太医院送了药来，给方才被打的宫女，另外加赏一个月的月例，褒奖她恪尽职守。”

彩兰点头，主子虽然年轻，可笼络人性、料理宫务的手段半点不含糊，也正因为宫人们真心拜服主子，所以即便窦昭昭几经失意，他们秋阑殿依旧能如铁板一块。

彩兰并未立刻出去，她心里还存着疑惑，“主子，您为什么要和静妃说那些话？若是传出去，只怕要叫人多心……”

“谁敢？”窦昭昭不以为意，“再说了，谁信呢？”

彩兰附和的点点头，“这倒也是，是奴婢多虑了。”

“静妃不比张贵妃，她并非心甘情愿入宫，也未必有心卷入宫廷是非之中，我今日点醒她，也省的来日她再被人挑唆，多出许多麻烦事。”

窦昭昭的计量确实不错，只是她没想到，夏虹英的胆子比她想的更大、也比她预想地更加决绝。

等窦昭昭再次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夏虹英神志不清，顶撞陆时至，褫夺封号，废去妃位，被遣至佛寺修行。

大概是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太荒唐了，消息像风一样的传开了，窦昭昭彼时在绣孩子的小衣，骤然听见消息，惊得手中一个没收住，针尖重重刺入指腹，鲜血争先抢后的冒出来。

“娘娘！”念一慌忙夺过窦昭昭手中的针线，用丝帕紧紧捂住窦昭昭的伤口，“快拿药膏来！”

窦昭昭一时顾不上指尖的疼痛，难以置信地追问：“什么时候的事？现下静妃人在哪？？”

向雨石快速回答道：“午膳后，静妃带着抄好的女诫去乾清宫复命，不知怎的，和陛下争执起来，惹了陛下龙颜大怒，下了口谕将人逐出宫闱。”

“现下人在哪？”窦昭昭的心乱的厉害，扶着卓沿站起来。

她与夏虹英也算无冤无仇，纵然想过利用，可她从没想过会把她逼到这一步。

一个性情英烈、养尊处优的女子，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羞辱？如何受得了佛寺的辛苦？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窦昭昭已经打定主意，要去给夏虹英求情。

“娘**身子重，就是要求情，也且缓一缓吧！”向雨石连忙扶住了窦昭昭，“陛下气的狠，就连承乾宫都没让回，只叫夏氏带了贴身宫女凌泉，此刻已经送出宫了。”

“什么？！”窦昭昭更惊讶了，于情于理，陆时至不该是这么意气用事的人啊！

窦昭昭心中一乱，呼吸也也乱了，才走了两步，忽的感觉腹部一阵抽痛，没忍住痛呼出声，腿就软了。

得亏向雨石扶稳了，才没叫她倒在地上，可随之而来的一阵抽痛，让她的腰背彻底软了下来。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宫人们一下子乱成了一团，“快来人啊！娘娘要生了！”

也许是因为心神大动，窦昭昭这次发作的格外厉害，不过几息的功夫，脸色就惨白的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抓紧了向雨石的手臂。

向雨石和念一一左一右紧紧扶住她，对着窦昭昭重重点了点头，“主子放心，奴才会留心静妃的事，您只管安心生产。”

说罢，向雨石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来，“彩兰，你即刻去请皇上。”

“念一你和黄莲守着娘娘生产，片刻不许离开。”

“即刻扶娘娘进产房，让乳母和医女们准备好东西在那儿候着，杏儿，你立刻去太医院，把当值的太医都请来！”

……

秋阑殿到底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事，短暂的慌乱之中迅速恢复秩序，各司其职。

彩兰一路疾跑，到了乾清宫却跑了个空，才知陛下此时还在紫宸殿议政。

不知商量什么要紧事，连于力行都被赶了出来，看见彩兰狼狈的模样，于力行心肝一颤，也顾不上其他，连忙入内报信。

议政厅里帝王亲信坐了满殿，个个脸上皆是一片肃然，听见消息也不满面露惊诧，齐齐起身，“臣等告退。”

陆时至片刻没有停留，几乎是抢在大臣们前头拾级而下，待见到秋阑殿兵荒马乱的模样，脸色已然阴沉到极点。

“不满九个月，怎么会提前发作？”陆时至目光森寒地扫过众人。

“陛下恕罪！”廊下伺候的宫人们噤若寒蝉，屈膝请罪。

陆时至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彩兰的身上，彩兰咽了咽口水，只看一眼，就歇了敷衍迂回的心思，“回皇上话，娘娘听闻夏氏的事，一时心悸，突然就发动了。”

彩兰说完，默默跪伏在地，没能看见陆时至眼底深深的心疼。

“朕去看看。”陆时至没有再理会胆颤心惊的众人，抬脚就进了内殿。

守帘宫女都没能料想到，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直到陆时至重重甩下门帘带起的风刮过她的脸，才扑通跪下。

殿内隔着一道屏风守着外头的太医们，看见陆时至也惊得瞪大了眼睛，“恭请陛下圣安！”

产婆们慌乱之余，连忙阻拦道：“陛下，产房血腥……”

陆时至只冷冷地睨她一眼，径直进了产房，入目看见的就是窦昭昭惨白的小脸，原本**软糯的唇已然没有一丝血色。

漂亮的大眼睛空洞无神，看见他进来，还未说话，眼泪就先掉下来了，“陛下……”

陆时至一把握住窦昭昭的手，责备又关切的话到了嘴边，最后化为一句，“别怕，朕在呢。”

面前是面无人色的窦昭昭，耳边是产婆和宫人们嘈杂紧张的声音，鼻端的血腥气更是叫人神经紧绷……眼前的场景勾起了他不为人知的年幼记忆。

陆时至什么场面没见过，此时却被搅得心肝疼。

不过一个不相干的夏虹英的安危，竟叫窦昭昭不安成这样，她的珍妃这样心慈手软、柔弱可怜，若没有他的庇护，可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