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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皇帝、众妃还有皇子们都在。
而太后由于身体不适，早早回去休息了。
陆怀坐在下面，将事情原封不动的讲完。
话音刚落,一干人等表情各异,个个心怀鬼胎。
皇帝把玩着一颗夜明珠，眼神晦暗不明。
皇贵妃笑容僵硬的坐在一旁,手指不停转动着手帕。
皇后依旧一副事不关己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和众人有壁。
于嫔咬着唇，耳尖微动,明明看不见，却总是默默观察着皇后和六皇子的一举一动。
而六皇子缩在宫人怀里,砸吧着手指看向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五皇子一心在陆怀身上，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反倒是二皇子,听完欲言又止，大抵是想问元妃的情况。
陆怀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发现对方的确不知情,随即看向皇帝,缓缓道：“元氏已无性命危险，只是伤势过重，不宜待在冷宫，儿臣便将其暂时安置在东宫,等她身体好转便送去冷宫。”
“此事不难办,你自行处理。”
皇帝捏着夜明珠，瞥了一眼皇贵妃,沉声道：“那几个胆大妄为的宫人,当真指控了皇贵妃？”
陆怀不慌不忙回道：“审讯之下,确实如此。但此事涉及皇贵妃，不如叫他们当面对峙。”
话音刚落，他吩咐侍卫将那几人带上来。
疤痕脸的宫女一看见皇贵妃，吓得差点抖成筛子，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皇贵妃却是一扫之前紧张，轻轻拉着皇帝袖子，叹了声气。
“陛下，这些人出自各宫，怎能凭借一言之词，随便定夺臣妾的罪？”
“况且，陛下看看他们身上伤痕，必定在慎刑司遭受过拷打，恐怕是因为挨不过去，只能胡乱捏造个人，也怪臣妾平日待人和善，管理六宫过于仁慈，才让一帮奴才爬到头上。”
说着，她用手帕掩住唇，‘哎呀’一声，笑意盈盈看向陆怀，“本宫不是在说太子审讯犯人不对，毕竟遇到刺客谁也不好受。不过，本宫亦不能任凭旁人乱泼脏水，坐以待毙不是？”
面对此番含影射沙的言论，陆怀也不急，他着人拿来几人画押后的罪证，递给皇帝，转而徐徐道：“父皇，当**们企图杀害元氏、伙同刺客谋害儿臣，所有人均能作证，若此番行为尚不能用刑，还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才能问出幕后之人，未免过于可笑。”
陆怀一口气说完，便看向皇贵妃，一脸真诚道：“娘娘要是看不过眼，那归之希望娘娘日后遇到刺杀之人，也能好言相劝，相信刺客定会被娘娘感动的涕泗横流，主动供出幕后主使，促成一段佳话。”
话音刚落，有妃嫔忍不住笑出声，被皇贵妃恶狠狠瞪了一眼，才讪讪坐正，继续看戏。
陆怀瞧见皇贵妃气急败坏的模样，又发现皇帝查看罪证的目光越发深沉，随即继续道：“此外，说他们是因为娘娘软弱可欺，才随意指证，却是更为可笑。毕竟，归之可没见过欺软怕硬的财狼，瞥见兔子跟遇到虎豹似得，吓得一动不敢动。”
“娘娘这和善之名，莫不是自封的？”
“你！伶牙俐齿！本宫不与区区小儿争辩！”
皇贵妃说着，忽得跪在地上，扒上皇帝的膝盖，用手帕擦着眼泪，眼眶通红道：“臣妾侍候陛下多年，一向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仅凭几个奴才胡乱之言，毫无其他证据，便要定臣妾的罪，臣妾还不如一头撞死！”
语毕，皇贵妃就要寻柱撞去，结果被侍卫一把拦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堪堪跪在地上，丝毫不在乎自己皇贵妃的颜面。
而与贵妃交好的几个妃嫔也一同站出来，开始为对方说话。
“陛下，嫔妾认为此事漏洞太多，还需继续调查。”
“陛下，那几个奴才这么害怕娘娘，估摸着是心虚作祟吧。”
“是啊陛下，奴才们说的话当不得真，太子年纪不大，恐怕也是蒙在鼓里了。”
皇帝听着身旁妃嫔的劝阻，慢慢收起罪证，看向为首的疤痕脸宫女，面无表情道：“朕记得你是皇贵妃宫中之人，此事当真是她指使？”
宫女已然画押，闻之硬着头皮哆嗦道：“是，是，奴婢不敢撒谎，奴，奴婢们身上还有娘娘下得毒。”
谁知皇贵妃一听此话，立马上前，无辜的看向皇帝，哭诉道：“陛下，既如此，不如现在就去搜查景阳宫，看看能不能搜出毒药来。反正臣妾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旁人诬陷。”
末了，她还要提一句。
“谁知道，这毒是何时下得？又是何人所下？”
皇帝捏紧罪证，皱着眉头看向陆怀。
“归之，你来说说，要不要搜查景阳宫。”
陆怀迎上皇帝不善的表情，徐徐抬眸，轻笑道：“娘娘敢提出此举，宫中自然没有物证。也是，对于区区宫人，娘娘怎会落下把柄。”
话音刚落，皇贵妃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角，可惜不过半瞬，便僵在了脸上。
“但是啊……”
陆怀靠在轮椅上，察觉到顾焱在他身后，心中暖意更甚，顷刻间笑得如沐春风。
“归之怎么可能，没有想到这点。”
他偏过头，朝着殿外看去，莞尔一笑。
“丽妃娘娘，可以进来了。”
语毕，在场之人均是一惊。
尤其是皇贵妃，整个人瞬间从地上弹起来，痴痴的望着殿外，不敢置信的摇着头，嘴里不停念叨着‘不可能’。
然，不过一会儿，一身朴素尼姑服的丽妃，在慕容珂搀扶下，小心翼翼进入殿内，刚一进来，瞧见皇贵妃的表情，不由冷笑。
“怎么，娘娘发现嫔妾没死，很是失望啊。”
“丽妃……”
皇帝看着昔日柔弱的美人，一身清淡装扮，心中五味杂粮，不是滋味，他吩咐宫人安排丽妃坐下，又看了眼慕容珂，才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丽妃抓着身边慕容珂的手，闻之眼泪断弦似的滚落下来。
“陛下，嫔妾罪该万死，但不能死不瞑目，更不能让罪人继续逍遥法外。”
她说着，深深的看了眼陆怀，攥紧衣袖，松开慕容珂的手，猛地跪地，一改往日柔和模样，一字一句慷锵有力道：“清真寺一事，文远大人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皇贵妃指使！”
“皇贵妃不知从哪里得知文远大人常年携带凝香丸，便用不尽性命胁迫嫔妾，让嫔妾舍弃身边太监之命，以此为诱饵，蓄意嫁祸给文远大人。不仅如此，她还要将不尽的病情推到太子身上，哪怕证据不足，可巧合够多，足够让陛下怀疑太子，不再重用太
子！”
众人一听，皆沉默不语。
方才给皇贵妃说话的妃嫔现如今跟鹌鹑似的，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皇贵妃脸色煞白，她咬着牙，恶狠狠辩解道：“胡言乱语！你堂堂妃位！本宫能随意威胁你吗？”
“妃位？”
丽妃听到此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眼中带泪，表情却是痛苦不堪。
“我宁愿不要这位置，只希望不尽能够平安长大！”
“可就是这小小愿望，你也要夺去！”
她抬起头，眼眶通红的盯着皇贵妃，眸中恨意似乎要冲破牢笼，化作利剑，将眼前之人拉入无尽深渊。
皇帝一时恍惚，好像从未认识过同床共枕多年之人，他叹了口气，命人制止住歇斯底里的皇贵妃，沉声道：“朕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继续说。”
丽妃嘲讽一笑，娓娓道来。
“嫔妾没有娘家保护，一进宫便被皇贵妃灌入毒药，威胁身家性命。嫔妾当初不过刚入宫，不敢反抗，只能昧着良心，充当皇贵妃的一把软刀。”
皇帝一听，皱着眉思索片刻，还是打算唤太医，给丽妃诊治。
丽妃却是摆手，苦笑道：“嫔妾服毒多年，早知有这一天。但生下不尽之后，看着他一点点长大，却又不想死了，于是嫔妾为了活着，舍掉了所谓的良心，再也无法回头。”
“结果，天道好轮回，嫔妾犯下的过错，报应在了不尽身上。”
“那时，不尽重病缠身，嫔妾天真的以为，是老天爷降临的惩罚，从未想过是旁人蓄意为之。”
说着，她吐出了一口血，在慕容珂的帮衬下，堪堪直起身子。
“清真寺前，皇贵妃告诉嫔妾，只要办妥嫁祸一事，然后再不回宫，便能治好不尽。”
“也是嫔妾傻，在看见皇贵妃所给之药，能让不尽缓解病情时，旋即相信了。”
“不曾想嫔妾身在尼姑庵，却遭皇贵妃灭口，若不是顾夫人，嫔妾早就不能活着见到陛下了。”
皇帝深吸口气，看着满脸鲜血的丽妃，不知为何想起了先皇后，他沉声道：“先解毒。”
丽妃却沉默着摇头，又瞥了眼目眦欲裂的皇贵妃，顿时笑出声来。
“嫔妾被救之后，才得知皇贵妃赏赐的香薰，里面有一味香料，与不尽常喝的药膳相克，此方从西域传来，甚少有人知情。而宫中太医在皇贵妃严格把控之下，根本没有机会找出真正原因。”
“难怪，嫔妾迟迟查不出缘由。”
“也难怪，皇贵妃给的药可以缓解不尽病情。”
“倘若不是文远大人，嫔妾死到临头也不会知道此事。”
她笑得满嘴是血，唇齿上无一处好地，那张花容悦色的脸，现在却惨不忍睹。
“嫔妾便是一介蠢人，帮着害子之人干尽坏事，到头来却是生不如死。”
陆怀在一旁静静听着，见之忍不住道：“娘娘，先治疗吧。”
丽妃听闻，愣愣的看着陆怀，突然对着他的方向，不住磕头，连慕容珂都拦不住。
直至磕地满头是血，才虚弱起身。
“殿下，您是嫔妾和不尽的救命恩人，但嫔妾所做之事，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说完，她又看向皇帝，凄惨一笑。
“陛下可知，先皇后为何会疯？”
“起因啊。”
“还是一碗人|肉羹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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