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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书感到自己有些土条，尝了尝啤酒，麦芽香浓郁，但是较苦，而且明显度数很高。
普通啤酒的麦芽浓度也就是八度，这酒起码十几度。
“这是啤酒么？”
袁书咂咂嘴道。
郑爽笑道：“这当然是啤酒，而且是纯正的上层酵的a1e啤酒。”
“用欧洲大麦酿造，十七世纪的巴伐利亚工艺。”
“而我们常喝的啤酒，则是下层酵的Lager啤酒，酵母含量少，所以清亮透明。”
“国内酿酒原料，用的主要是大米而不是大麦，麦芽用的很少，哪还有啤酒的味道？不过是黄颜色带泡沫的苦水罢了。”
袁书无言以对，默默喝酒。
和某些人相比，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土条，平时喝啤酒，都是本地产的雪花八度。
一个人喝一箱，都不成问题，还沾沾自喜，以为酒量大增。
其实在人家懂酒的人眼中，喝的不过是苦水而已。
丢人，丢大人了。
其实……也没那么矫情，不就是啤酒么？
为了找回面子，袁书又这么想。
某些人就是喜欢整些国外的东西，以展示自己有内涵。
其实，洋人的东西，真的有内涵吗？
却也未必。
但是袁书当然不能把自己心里这样的话说出来，要不然很容易把天聊死。
也容易让人以为他喜欢抬杠。
袁书是开口附和郑爽道：“确实不错，看来以后要买那种进口啤酒喝了。”
郑爽道：“那也不行，依然是工业化酿造，要喝就喝大师手工酿造的啤酒。”
“就比如咱们现在喝的这种，是比利时一个小酒坊的作品，每年产量也就不到十吨。”
“那也太少了，物以稀为贵，这岂不是很贵？”
袁书摩挲着啤酒杯，回味着滋味，大有猪八戒吃人参果之感。
郑爽咯咯笑了：“很多东西，不是用钱衡量的，如果喝普通啤酒能带来快乐的话，也未尝不可啊。”
这话，倒也有理。
这一场酒，喝出了差距，袁书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出身不同，人生轨迹不同，收入差距可以追上，格调差距，想追可就难了。
喝完了啤酒，郑爽看看时间，对袁书说道：“我请你吃饭吧。”
“喝了酒不能开车哦。”
袁书提醒道。
“当然，有代驾。”
郑爽早就安排酒吧侍者联系了代驾司机。
在去饭店的途中，郑爽接到了一个电话，有紧急事务要处理。
“抱歉，今天不能请你了，改日吧。你住哪儿？先送你回去。”
郑爽道。
袁书说，他暂时没地方可去。
他怎么能把蒋家那地方告诉郑爽？
“这样吧，你在国贸大酒店定个房间先住下，明天我再请你吃饭。”
汽车先把袁书送到了国贸大酒店，袁书来到前台，问了价格。
最便宜的特价行政房也要一千八百五一晚，他当即扭头离去。
第二天中午，袁书接到郑爽的电话：“六点钟酒店门口见，我接你，记得穿正装。”
袁书退了房，在街上找了家卤煮店，填饱了肚子，四处逛游了几个钟头。
中途也曾走进某家商场，瞅了瞅男装的价格，正装动辄几千元。
倒不是买不起，就是觉得太浪费。
平时也不怎么穿，为吃顿饭置办这么贵的行头，不值当。
六点钟到了，袁书准时站在了国茂大酒店门前，一辆奔驰车驶来，后窗降下，露出郑爽的脸：“嗨。”
“嗨。”
袁书也打了个招呼。
他注意到郑爽穿的，是很正式的晚礼服，脖子上还挂着珍珠项链。
反观自己，普通外套加牛仔裤战术靴，还背了个包，完全不搭调。
上了车，郑爽埋怨他道：“不是提醒过你穿正装的么？”
“吃顿饭而已，大不了不吃西餐就是。”
袁书随意道。
郑爽有点想翻白眼翻死袁书的冲动，
“已经预约好了。”
但是郑爽倒也没有表示出不悦，他拍拍司机肩膀，说道：“小李，借你衣服用一下。”
司机穿的是黑西装，而且和袁书体型差不多，他很爽快地脱下衣服，递了过来。
袁书满心不高兴，但还是硬着头皮换了衣服，郑爽请吃饭，而且人家提前交代过穿正装，这事儿是自己不对。
奔驰车来到一家西餐厅，两人下车。
郑爽忽然想到了什么，拿出一条丝巾，围在袁书脖子上，这样看起来，就比较正式了。
西餐厅氛围很好，灯光优雅黯淡，钢琴悦耳，服务员都是英俊小生。
纯银的烛台，晶莹剔透的吊灯，擦拭的闪亮的餐具，都让袁书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面前摆着银质餐具，三把叉子，三把餐刀，袁书顿时懵了。
他不是没吃过西餐，和蒋婕章惜她们，也吃过好几次牛排什么的。
但西餐不是应该只有一副刀叉么，整这么多干啥？
“服务员，拿双筷子。”
袁书打了个响指道。
郑爽哭笑不得，对一脸职业微笑的侍者说：“不好意思，他和你开玩笑呢。”
袁书压低声音道：“我真的想用筷子。”
“随意就好，西餐礼仪也是入乡随俗的，不用太拘束，我教你。”
郑爽拿起刀叉做示范。
侍者拿来餐谱，羊皮烫金的菜谱本身也是一件艺术品。
不过上面全是法文，袁书完全看不懂。
“想吃什么？”
郑爽翻看着菜谱。
“吃肉。”
袁书道。
“好吧，帮你点牛排，要几分熟？”
“八分。”
“七分，谢谢。”
郑爽对侍者道，脸上有些微红。
今天带袁书来，可丢大人了。
好在用餐的时候，袁书没闹什么笑话，到底是年轻人，基本的刀叉使用，还能掌握。
倒是郑爽有些小问题。
她面前摆着一份沙拉，自己看了两眼，招手叫侍者过来，要了菜谱看了看，道：“沙拉换一下。”
侍者将沙拉端走，片刻又端来一份新的，郑爽看了看，依然紧皱眉头，不再动这盘沙拉。
结账的时候，外籍经理亲自前来道歉，巴拉巴拉说了一通，郑爽用法语和他交流，似乎沟通的很愉快。
这顿饭是郑爽请的，刷卡买单，用的是一张黑色百夫长卡。
“刚才你们说什么呢？”
袁书剔着牙问道，他吃了一肚子七成熟的牛排，心满意足。
“刚才那份沙拉，菜谱上说用的是意大利帕尔玛起司，这种起司的横截面，应该是略带粗糙，呈现稻草的颜色。”
“可是他们用的起司，横截面是平滑的，起司用的不对，沙拉的口感当然也不会地道。”
“所以他们给我们打了折扣。”
郑爽解释道。
袁书感觉相当无语。
“吃个西餐，这么多讲究？”
袁书将下半句憋回了肚子。
下半句是：“真是闲的蛋疼。”
“人家是个吃货嘛。”
郑爽咯咯笑道，挽住了袁书胳膊，“走，看歌剧去。”
袁书很自然的将胳膊从郑爽的手中抽出，微笑着说：“我看不懂歌剧。”
“那你喜欢看什么？电影？Imax？”
郑爽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好奇的神情。
“电影我也不看，我平时没什么娱乐活动，就是睡觉”
袁书道。
“好吧，我们再找个酒吧喝酒。”
郑爽再次妥协。
袁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挺纳闷的，你吃个西餐用的奶酪不对，都觉得膈应，怎么又这么迁就别人？”
郑爽想了想，说：“条件允许，我当然要对自己的生活品质负责。”
“奶酪用的不对，是他们违约，不是我矫情，怎么，这有什么不对？”
“他们不是我朋友啊！”
她意思是对朋友可以迁就，但买卖不能迁就。
“当然不是不对。”
袁书讪笑。
平心而论，郑爽做的没什么不对，有礼有节。
他有时觉得不舒服，只是因为生活档次的差距太大。他有时是不能理解郑爽。
但还好他们不是朋友，生活理念不同，也没有什么。
郑爽个头一般，但穿上高跟鞋，与袁书站一起，看上去倒好像很般配。
她歪着头注视着袁书，自然恬淡，如同相知多年的红颜知己。
但他们连朋友都不是。袁书清楚自己和她之间的定位。
“你想好了，看电影还是去酒吧？”
郑爽问道。
“喝酒。”
郑爽带袁书来到一家酒吧，很凑巧的遇到一帮她的熟人。
郑爽向袁书一一介绍。
这帮人不是外企高管，就是中央媒体记者，亦或是社会名流，网络大V。
郑爽和他们相谈甚欢，因为她们原本认识。
袁书插不进话，只能沉闷的坐在一旁。
一个男人坐到袁书旁边，举起酒杯：“嗨，你和郑爽认识多久？”
“不知道。”
袁书心不在焉的回答，他哪里记得？
刚才郑爽介绍说，这个男的也是中黄的人，不过没说具体职务。
“听郑爽说，你也进了中黄，在哪家公司？”
男人眼神清亮，温文尔雅，身上散着一股古龙水的味道。
“服务公司。”
袁书简单回答。
“不错，是驻外业务么？”
男人似乎饶有兴趣。
“不清楚，我刚报到。”
袁书拿出手机。
“你和郑爽是好朋友？”
男子不识趣，还在继续追问。
“其实我们是亲戚，我喊她爸爸大伯。”
袁书扯了个难以证明的瞎话，终于把这家伙敷衍了过去。
“哦，这样啊。”
男子似笑非笑，端着酒杯走了。
郑爽原来是帮亲戚家傻小子的忙？
有意思。
……
第二天早上，袁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豪华大床上。
下意识的扭头去看，旁边没人，也没有别人睡过的痕迹。
那就好。
昨晚上喝多了，以至于断片，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起身来到窗前，外面是雾霾中的国贸地区，这个豪华套房，应该是国茂大酒店的房间。
不用问，这是郑爽帮自己开的。
幸好，她没留下相陪，也没帮他烧壶开水泡个醒酒茶什么的？
看来自己的桃花还没泛滥啊。
不过很安全，真好！
手机响了，是服务公司的领导打来的，告诉袁书计划有变。
原定的培训取消了，改在项目所在地进行。
今天下午有一班包机前往巴基斯坦，让他收拾一下行李，和家里人道个别，交代一下，赶紧到公司集合。
袁书立刻忙碌起来，洗漱穿衣，下楼吃早餐，回到房间，想给章惜打电话。
但是想想后，又放下了。
他该把自己现在的情形，现在要去做什么事情的情况，都告诉章惜吗？
还是不要了，万一章惜吓坏了怎么办？
但是应该给联络人一个电话，袁书于是给了郑爽一个电话，但对方关机。
大概又是在开会，袁书想。于是给她发了条短信。
这些做完，袁书收拾东西，下楼退房。
总台告诉他不用付费，这个房间有信用卡预授权，消费多少，住多少天都是可以的。
服务公司的办事处，就在旁边的写字楼上，几分钟就到。
工作人员收走了袁书的护照，让他和一帮人在会议室等候。
别人都是一起培训过的同事，有说有笑的，袁书也不在意。
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角落里玩手机。
过了一会，有个经理来讲话，宣读了一下驻外纪律以及各种注意事项，袁书根本没在意，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
他又不是真常驻海外。他这只是去执行一次特殊任务。驻外身份只是掩护。
科林，我来了。袁书在心里想。
中午吃的是盒饭，下午就要去机场，工作人员给袁书发了一身印着中黄Logo的工作服。
换上以后，就和大家没什么区别了，下了楼，上大巴，直奔机场。
大巴向南开，目的地是南苑机场，一架机尾上涂着cua的联合航空图154客机，正等候着旅客们的到来。
别人都带着大包袱小行李，只有袁书简简单单一个背包。
金陵城的上空，依然是灰色的雾霾，袁书望着天空无语。
没想到他以为自己会发财，但现在却是被人逼着去做特工。
通过安检后，大家开始登机，由于是包机，座位随便走。
别人都是互相认识的老同事，散散俩俩坐在一起，聊天打牌。
只有袁书没伴。他来到最后一排，把背包往行李架上一丢，倒头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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