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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调侃的话并不是李逸逸所说,但她没有阻止,还与众人一起笑了。
崔凝本也不是打算过来好好说话的,只是这会儿见着熟人倒是有了点顾忌。
她还在犹豫,却有人按捺不住了。
&ldo;哟,这不是崔大人吗?怎么,咱们这些寻常人请不动,公主邀请就有时间了?&rdo;
说话的人一身银红襦裙,披着兔裘,正是很久不见的胡敏。
她语气讽刺,神情嘲讽,并不是在开玩笑。
裴煦手被崔凝抓的有些痛,不过只一瞬又放松了,她见气氛不太对便没敢吱声。
崔凝心里觉得不可思议,她逢年过节往胡府送的礼物没断过,就连上回去苏州带回的土仪都没落下,纵使多次推脱聚会确实惹人不快,但也曾特意回信说明,那时候胡敏并没有表示出不满,甚至还回了礼,不至于因此当众撕破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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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敏儿!&rdo;李逸逸扯了扯胡敏的袖子,又朝崔凝道,&ldo;阿凝,敏儿她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rdo;
崔凝尚未说什么,胡敏甩开李逸逸的袖子,&ldo;你少和稀泥,你不敢得罪她,我可不怕!&rdo;
她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是何意,李逸逸的父亲任兵部侍郎,正是崔玄碧的下属。
李逸逸性子大大咧咧,听了这种话虽有些不高兴却没有往心里去。胡敏好的时候是真的好,体贴入微,关怀备至,你想不到的她都能帮你想到,人也很仗义,可一旦生气翻脸,嘴里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比她那父亲不遑多让。
胡敏父亲胡御史,一天到晚瞪着眼睛找别人的错处,朝上言辞犀利刻薄到能被人暗地里套头打一顿的程度。
不过也正是因为胡御史的身份,胡敏消息灵通,她们几个在一块玩的时候,她是知道八卦最多懂最多的一个。
当初武惠要被送给夏侍郎做妾时,胡敏给崔凝灌了满脑子的&ldo;男女之情&rdo;,把她心里那层懵懂的窗户纸戳了点漏洞,从某种程度讲,算是她这方面的启蒙者。
崔凝心里有点难过,但她本就不是个感情细腻敏感之人,只觉得胡敏无理取闹,&ldo;我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你,朋友能做便做,不能做便一拍两散,不要弄的像我负了你似的。&rdo;
崔凝说罢,拉着裴煦转身便走。
&ldo;阿凝!&rdo;李逸逸抬腿要追。
胡敏像是被崔凝的态度刺激到了,言辞愈发刻薄,&ldo;人家是高门贵女,自有高门贵女玩儿,看不见她手上牵的是闻喜裴家的娘子?你上赶着去伺候人吗?&rdo;
这些话针一般的刺人。
李逸逸顿住脚步,红着眼睛回头道,&ldo;你太过分了!多大点事啊,犯得着当众给人没脸!&rdo;
崔凝与裴煦走进花房。
裴煦仰头,看着她平静的脸,小声道,&ldo;她是个坏人,咱们不同她玩!阿凝姐姐,你别不高兴了。&rdo;
崔凝看了她一眼,笑道,&ldo;好。&rdo;
&ldo;我外祖家有好多好多姐姐,我带你去找她们玩。&rdo;裴煦笨拙的哄着她。
&ldo;阿凝……&rdo;
崔凝转身,看见李逸逸站在花房门口,神情复杂,&ldo;对不起。&rdo;
&ldo;你又没做什么,为何道歉?&rdo;崔凝问。
因为别人嘲笑你像杆子一样,我也笑了,因为我曾也认同过胡敏说的话……
李逸逸眼眶凝了一包泪,鼓起勇气问,&ldo;你……真的还当我是朋友吗?&rdo;
崔凝气笑了,&ldo;没有!我往你府里送东西都因为钱多烧的慌!&rdo;
李逸逸绷不住破涕为笑,笑着笑着又呜呜哭了起来,眼泪冲掉面上的粉,留下两道粗粗的泪痕。
&ldo;啧。&rdo;崔凝无奈掏了帕子在她脸上一通乱抹。
&ldo;别别别!妆都花了!&rdo;李逸逸惊慌逃开。
&ldo;哭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妆呢?&rdo;崔凝没好气的问。
李逸逸啊了一声,&ldo;那怎么办?!&rdo;
李逸逸从前是个小胖子,馒头一样软软白白,现在因为抽条瘦了很多,但皮肤依然像以前一样细腻白皙,没有丝毫瑕疵,崔凝很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傅粉。
马上就要开宴了,总不能顶着一张花脸,崔凝只好找了个侍女领着她们去盥洗。
&ldo;等会吃完宴我们再去看孔雀。&rdo;崔凝揉揉裴煦的头发,心说手感真是不错,怪不得五哥总爱揉她脑壳。
裴煦对孔雀倒是没有什么执念,乖乖点头,&ldo;嗯。&rdo;
李逸逸洗完脸出来,觉着有些丢人,但想起胡敏的那些话,又忍不住委屈,&ldo;我以后再也不想理胡敏了!&rdo;
从前胡敏不高兴的时候也会说不好听的话,但那都是私下里,李逸逸心宽,只觉得朋友间互相刺几句是小事,这是胡敏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刻薄她,她就是再心大,也还是要脸的。
今日胡敏那一番话无疑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去追崔凝就是上赶着巴结,留下来恐怕又会被人议论:堂堂兵部侍郎家的姑娘被人这样羞辱还没脾气,合该让人作践。
这传出去算怎么一回事!李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李逸逸看她淡定的样子,疑惑道,&ldo;她那么说你,你都不生气的吗?&rdo;
&ldo;刚才有点生气,现在不生气了。&rdo;崔凝如实道。
李逸逸诧异道,&ldo;那你原谅她了?&rdo;
崔凝觉得她的想法有点可爱,笑道,&ldo;不生气就是原谅了啊?我不再把她当朋友,自然犯不上与她置气。&rdo;
&ldo;那……那也……&rdo;李逸逸微惊,方才还满心火气,现在却有点懵了。她确实被胡敏气到了,可心里还惦记着从前的好,若是胡敏软了态度哄上几句,说不定又可以回到从前了,没想到崔凝竟然直接选择一刀两断。
崔凝看出李逸逸的想法,叹了口气,&ldo;并不全是因为她刚才的话。&rdo;
&ldo;那是为何?&rdo;
&ldo;打我进监察司开始就知道,我们肯定没办法常聚。母亲说,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久不见面,感情就会淡,指不准哪天就断了。我就想,淡淡处着也没什么不好,既然有缘相识,若能处得一段君子之交淡如水亦是美事。&rdo;崔凝看着她,认真道,&ldo;逸逸,我有自己的路要走。交朋友,合则聚,不合则散,若是不痛快又何必非要绑到一处去?&rdo;
崔凝平常见缝插针的玩儿,也并非没有休息的时间,但贵女们的交际,隔三差五就要聚一回,喝个茶赏个花就能一弄一整天,对她而言太奢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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