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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当艾伦的意识恢复后,他也再度回到了之前认为是灵魂空间的地方。
那个声音也如期而来。
“你来了。”
“嗯。”
艾伦神情平静，直觉告诉他对方一直都在等着自己。
“你是不是一直都认识我？”
“是的。”
“你能够给我帮助吗？”
“只要是你想知道的。”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会知道的。”
听起来像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对白，可艾伦不一样的思维方式却得出了独有的理解。
最接近灵魂,能够连同自己的意识空间，甚至可以插手老师和菲里德练手布下的封印。
这里能够解答‘疑问’，进一步靠近真实。
“好,请告诉我吧。”
“你想要知道什么？”
“很多。”
“挑选一个主要的。”
“好。”
他想知道的太多了。
老师和菲里德到底是来自哪里,为什么他们对自己这么的执著？
小安的世界发生的情况绝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重。
阴影者的目地绝不仅仅是占有自己的身体，否则它不会只怂恿‘自己’去征服世界，它到底是什么存在？
勇者和魔王的力量和世界本源是什么关系？
但艾伦经过十分认真地思考后，还是做出了决定。
他问。
“如果我没有成为勇者，那么这个世界原本的命运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你确定要知道？”
“是的。”
“好。”
伴随着对方的应许,艾伦很快就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正被强大而温暖的力量所包容,整个意识有有一种仿佛正在被拥抱的错觉。
祂说。
“去感受吧。”
....................
艾伦看到了。
那个命运里,没有自己。
“人类是占据世界最主要的生命，他们的侵占造成整片大陆的衰退……”
人类还是四个国度，王权不稳定,神权气势逼人。
神圣殿堂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大主教。
没有了制衡的他开始迅速扩张了自己势力,一度让神圣殿堂掌握了人类最高的控制权，同时也是阴影者盯上的目标。
“勇者的继承规则一如既往,这次的人选非常强大，甚至足以突破种族的界限,只可惜依然被阴影所污染……”
没有艾伦,预言中命运之子按照历史诞生了,双生子再一次被带走。
这次没有成为持黑的阿诺德,不仅作为兄长的影子,更是备选勇者之一，只可惜兄长太过出色，导致他仍无法得到公正的对待。
莱利斯作为神圣殿堂最理想的希望，是当之无愧骑士第一人，也是首个打破人族阶段巅峰的奇迹。
最开始他只希望完成使命，带母亲和弟弟隐居大陆，对和平仍有着期待。
“他成功了，也失败了。”
无论莱利斯是否完成自己的使命，世界终究没能幸存。
他会继承勇者的称号，但接受的队友除了弟弟，也只有认可的骁、珀尔、以及德里克……其他职业的同伴，大部分是神殿和王族所安插来的人选。
“龙族的希望，截止于白龙族。”
没有艾伦，德里克还是诞生了。
可父母的相克属性让他的身体非常不好，甚至被断言寿命极短，先天体弱的龙族成为了所有龙族呵护的对象，却让小白龙的性格变得阴郁而敏感。
因母亲被兽人偷袭伤害过而非常厌恶着兽人，也极度反感任何对他抱有怜悯情绪的存在。
离家出走的旅途中，他和骁起了冲突，也和莱利斯进行过几次战斗后，不打不相识，加入了他的队伍、
“兽人族的生存环境日渐遭到缩短，兽王的位置始终空缺。”
没有艾伦，骁不会成兽王。
菲里德不带走骁母亲的遗体，这让原本抱有希望的白银狮人痛恨自己的无能，放弃统领族人的重任，而是踏上了对人类复仇的道路。
它输给了莱利斯，心服口服的答应对方击败魔王前不在伤害人类的条件。
“羽灵族会成为一段被历史提及的种族。”
没有艾伦，阿瑟不会加离开家园。
他无法理解尊重生命的意义，成长的变异让族人们日渐远离。
直到某一天……他受伤醒来之后，发现所有的族人都不见了，只剩下被巨物袭击后支离破碎的村落。
孤独而茫然的他踏上了流浪的旅程。
“那个命运里继承魔王之位的是加尔德尔……也是本名为路西斯的混血魔王。”
没有艾伦，就不存在火焰核心被盗取，那么作为容器的路易就不会存在了。
同样是女性魔王与男性勇者相恋，勇者留在了魔界，两人共同养育着加尔德尔，虽然磕磕碰碰，但他拥有一个童年。
“莱利斯和加尔德尔是命中注定的对手，他们之间的结局也是走向了三个命运的分支点。”
其中一个便是按照历史的推进，莱利斯重伤了加尔德尔，人族虽然获得了胜利，却损失惨重，而魔族几乎灭亡，不得不逃到更深的角落里修生养息。
“精灵族的命运按照历史的行程，纯血王族的血脉最终只会留下一名。”
狄拉格和莱利斯保持亦敌亦友的关系，与珀尔却依然处于相当危险的敌对关系。
没有艾伦，光明精灵与黑暗精灵的矛盾未能化解，并在人类和亡灵的阴谋下无比紧张。
双方几乎一度兵刃相见，直到迸发出最激烈的冲突。
狄拉格差点重伤了珀尔，因为珀尔失手杀死了西林，让尤瑞尔的精神一度面临崩溃。
塞维洛恩为了不让两者互相残杀，以自己的生命阻止双方交战，他让珀尔立下了决不能伤害狄拉格的誓言，同时也请求狄拉格的原谅，以自己的生命去替孩子承担那不可原谅的错误后，透支生命力竭而死。
珀尔知道真相后，几乎快要崩溃了。
失去了父亲，自己杀死了表兄弟，还逼疯了姑姑，与唯一的舅舅不死不休。
只因为他相信莱利斯，错信了人类，才会铸成大错。
从此他封闭了内心，就算是成为了精灵王，也不在说话，芬兰一度锁国，彻底隔绝外界交流。
但这不能阻止早已有心结，认为是自己害死了父母的珀尔更加自我苛责，最后将自己所有的生命之力用在了延迟母树收污染的时间。
怀着愤怒与伤痛的狄拉格回到了地下世界后，开始用尽一切手段治疗尤瑞尔，同时对亡灵和人类进行一系列打击致命的报复。
导致地下城之主还未更换的时期，人类和亡灵都不敢靠近枯枝森林，贵族们更是一到夜晚就不由自主的陷入恐惧。
“龙族和兽人族陆续走上了陌路，龙族失去了领袖又遭到陷害，而泰坦的血液却让兽人族终将面临疯狂的境地。”
德里克和骁同归于尽了。
没有艾伦，兽人族的危机没有得到解决，诅咒造成兽人族大量的死亡，人类对兽人族的迫害，亡灵污染侵蚀着它们的领土。
资源贫乏的困境让大萨满为了生存不得不离开故土，号召所有幸存的族人迁移到更合适居住的地方，那是它们曾经的故土——也是现在的龙谷。
兽人族为了生存，不得不对龙族出手，龙族也为了荣耀，全力的反击。
谁能想到堂堂的龙族居然会被兽人一同拉下深渊？
但莱利斯很清楚，德里克和骁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两族的仇恨必须由身为下一任领袖双方的他们血祭，才有机会化解。
双方约定休战百年，各自修生养息。
黑龙战神希里雯失去爱子，心神恍惚时被魔龙偷袭重伤而亡，白龙王凯撒复仇成功后，守在挚爱的遗体前不离不弃，直到百年后化为龙骸。
白龙族彻底灭绝。
失去领袖的龙族很快在人类和亡灵联手的赶尽杀绝下，不得不集体迁移，前往了更遥远的东方大陆。
兽人族同样丧失了一直指引它们生存的大萨满，群兽无首的情况下狼狈的被人类击溃，大部分被当作奴隶受压，小部分逃亡了人类暂时无法涉及的极寒之地。
“生命不断在凋零，大地发出了在悲鸣，自然失去活力……”
没有艾伦，制衡早已经失去平衡，所有种族在矛盾与冲突下爆发，整个大□□分五裂。
失去家园也在战火下到处流浪的阿瑟无意间踏入了地下城的领土，意外被狄拉格所收留豢养。
或许那时候算是失去了所有重要之人的地下城之主，已经难以拒绝属于羽灵族最后的纯真，默认收留了无家可归的他。
数年之后，精灵族母树开始枯萎凋零，为了保住精灵族最后的火种，狄拉格当机立断带着族人回到的芬兰，将母树的最后的种子带走，寻找新的家园，
失去了精灵术士所控住的黑泽，只留下真正侍奉黑暗血腥的种族，地下势力以难以相信的速度彻底崩盘，进入混乱的杀戮时代。
“阿诺德呢？”
艾伦听到了所有同伴的归宿，却唯独遗漏了双生子之一。
他下意识的开口询问，却得到是一个无比悲伤残酷的事实。
祂沉默数秒后，才给予了答案，
“结局还未到最后。”
阿诺德尽管这次没有被阴影者污染成为持黑者，可它控制了大主教，单方面试图驯服阿诺德，却从未成功。
这导致黑骑士从始至今都没能从替身的深渊中脱离，一边担任兄长的影子，一边遭受大主教的虐待。
身心都十分痛苦的他渐渐快要撑不下去了，他不想要让自己成为牵制哥哥和母亲的棋子。
最后阿诺德决定替兄长抵挡伤害，献出自己的生命。
只可惜这个心愿也不能达成。
当莱利斯发现真相的时候，阿诺德已经因为灵魂受损陷入了沉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苏醒，也可能永远不会。
格里芬的钢铁玫瑰为了替孩子讨回公道，做好牺牲的准备后，便几乎不顾一切向神殿发出攻击，成功击伤大主教本人后，自己也濒危不治而亡。
留下来的林迪，带着夫人的军队对大主教的势力进行长期袭击，从此变成了一把只会复仇的利刃。
“正是因为命运之子的信仰动摇，命运的节奏全部乱了，法则被压抑，世界也陷入了崩溃的前兆……”
莱利斯痛失手足以及母亲，第一次对自己的坚持与信念产生了怀疑。
用自己的方式获得知了勇者与魔王战争的真相后，他便和加尔德尔联手，同时说服了狄拉格。
三位强者互相利用互相配合，一路合作杀回了神圣殿堂，历经了凶险，推翻了大主教的统治，也消灭了附身对方的阴影者。
无论是复仇还是使命，他都完成了，可他却同样彻底对人性失望。
“人类没有了权力的压制，野心和欲望便得到了滋生……”
神权的崩溃，让人类的世界果然出现了混乱。
四大国度开始分裂，罗德尼大公爵趁机造反成功，首先入侵了斯提亚王国，之后更试图统一人类。
王子克里斯蒂安逃走下落不明，公主微微安被当众暴露王子身份，处于终身□□。
鲛人族几乎灭绝，尤里乌斯却因为长期在大路上行走，攒积了许多宝物帮助剩下的族人们逃离了更远的深海。
最终，莱利斯带着失去灵魂的弟弟消失在了大陆上，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随即逐渐消失的还有他曾经的同伴，以及魔族。
越来越多的种族消失了，只留下了人族，以及他们手下残存的异族奴隶。
终于到达了某一天，失去平衡元素的土地再也承受不住，大陆开始渐渐走向毁灭，整个世界即将迎来了新的末日。
“命运到此为止。”
....................
听到这个结局，艾伦沉默了很久。
“老师和菲里德，他们是神族吗？”
“不错。”祂说。“如果没有你，他们会按部就班按照他们的命运前行。”
日渐对一切失望的银发神族会自我厌弃，找不到思考后能够解答的秘密，最终在永恒的时间里渐渐迷失自己。
而看清本质太多的自然神族则会到对所有事物感到无趣的一天，毅然选择离开这个世界，前往更具有研究意义的领域。
没有艾伦，安德雷自然也不会诞生。
“没有好的结果？”
“你希望是什么结果？”
得到这些回答，艾伦觉得这就够了。
他的表情渐渐笼罩上了一层悲伤，像是在为那个毁灭的世界感到难过。
“为什么彼此一定要互相伤害呢？”
“因为‘神’需要战争。”
战争会产生信仰，这就是神核力量的来源。
神族当年离开大陆并非是想要放弃管辖，而是他们渐渐经不起太多的消耗，为了保住种族的顺利延续，以及对其他生命的支配。
认为摸到了世界核心，自称‘创世神’的神族统领族人前往了天上界。
只可惜他只做对了第一步，便一错到底。
“你……就是世界的意识吧。”
艾伦说。
从刚才所体会的到一切，让他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只有世界才会知道‘真相’，祂本身就是最大的‘真实’。
“是的。”
“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你爱着我，我也爱着你。”
“哎？”
艾伦愣住了。
“你诞生于我的意识中，你是我所选择……你爱着这个世界，也真心爱着我，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拥有我。”
菲里德所有的材料取自世界之上，而格雷拉姆的能力也是源自于世界。
艾伦的一切都是来自这个世界。
世界孕育了他。
“这样吗。”
那些不合理的地方，变得顺理成章。
自己果然一直都很幸运。
能够被自己所身处的世界喜爱，这大概是对他最肯定的赞美。
“那么，谢谢。”艾伦笑着说。“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我也是。”祂说。“能够有资格拥有我的……我也只承认你。”
对世界意识而言，艾伦就像是祂的孩子，也像是祂意识所呈现的凝聚体，更是继承了祂力量的延续。
他身为容器而诞生，自身的材料都是源自于这个世界。
他是真正爱着这个世界，尊重着属于这个世界存在的一切。
他能够公平公正对对待自己的心，
世界意识原本想要选择一个可以接纳自己核心的继承者，去守住最后的希望。
自然神族的菲里德，曾经是祂认为最合适接替祂的选择。
可对方过度极端的一视同仁，让祂产生了疑问。
生命不是消耗品，如果不能理解这点，那么再好的资质也都没有意义。
无法在找到更好的选择后，祂萌发了新的念头后就迅速制定了计划，并以自身为代价。
无论命运如何去进行干扰，法则摇摆不定的猜测，世界从未排斥过艾伦的存在。
所以……每次失去艾伦的平行空间，世界意识就会再度诞生新的愿望，想要将艾伦顺利的留下来。
祂不断使用着自己的力量重置着时间线，等待可能会出现的新未来。
安德雷能够使用时空之力，也是祂悄悄给予对方的一种权限……只有不受控制的‘因素’才能制造合理的‘意外’。
祂用自己的核心去作为诱饵，让神族的领袖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出现想要夺取这份力量的念头。
距离世界意识最近的神族领袖之所以贪婪想要艾伦的身体作为容器，也是很清楚这是最快获得整个世界信仰的机会。
得到祂的核心，也就意味着真正能够掌握这个世界。
指定的制造材料，诞生必要的时间，死亡临近的日期——所有能设计完美的，神族领袖都算好了。
只可惜他却没算到菲里德与格雷拉姆会爱上这个容器，甚至为了对方暗算自己，逃离天上界。
祂认为自己做的没错，也没有谁会比祂更清楚世界需要什么。
情感是能够改变命运最大的契机。
当生命拥有了爱，才能更好地延续未来。
幸运的是祂成功了。
艾伦成功作为生命而出现在世界上，他有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甚至对方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比祂所期望的更好。
只可惜，改变命运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别提是想要打破注定毁灭的结局。
命运又在编织，命运不断干预，法则出现修改，法则渐渐迷失……世界始终屹然不动。
那么能够找到突破点的地方，只有艾伦。
命运想要贯彻职责就必须消灭艾伦。
所谓的命运没有偶然，只有必然，是意味着命运能够将所有命运线进行串联，最终融合出一条符合历史的命运。
艾伦被保护，命运就让他失去保护。
艾伦获得幸福，命运就让他失去幸福。
艾伦拥有未来，命运就切断他的未来。
无论多少次，命运总能找到机会在艾伦的人生里制造出合理的‘意外’。
只可惜命运还是未能彻底将艾伦的存在抹去。
见证了无数次失败的安德雷，利用自身的矛盾，命运的漏洞，法则的盲点，世界的庇护……他将整个世界主要的命运全部缠绕在了艾伦的身上，哪怕是作为改变命运最好用的阴影者也没能逃脱。
如果命运这次还想强行消灭艾伦，那么命运的轴线也会彻底崩溃。
所以命运只能从另一种方式消除艾伦——如果让他的精神崩溃，也是另一种意义的杀死。
世界意识不会责怪命运的一切。
这是命运的责任，命运负责毁灭，祂却想要活着。
“也就是说……神族现状的领袖自称是‘创世神’，也是老师和菲里德之前的主人？”艾伦又问道。
“是的。”
“他想要我作为神降体，是为了能够吸收你的核心？”
“是的。”
“阴影者想要我的身体，并且征服世界……是打算搅乱整个大陆后，在找机会取代‘创世神’的地位吗？”
“是的。”
艾伦深吸一口气，全部都对上了。
“我的直觉，是不是……来自你的提醒？”
一直以来，艾伦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那是会让他避开危险，走向胜利的王牌。
现在回想起来，很可能就是世界意识在保护他的一种方式。
“或许。”祂没有正面回答。“你是源自于我的意志，法则会下意识偏向你，命运无法直接将你驱除。”
这也是为什么艾伦能够在一次次的世界线死亡后，又能被安德雷的力量重新发现。
命运无法真正伤害他，只能进行不断的干扰。
得到了超出意料外的大量真实，以及更加渗入的秘密后，艾伦很清楚，自己的信念也变得更加坚定。
“我果然……还是很讨厌随便对他人，指手画脚的存在。”
艾伦默念着，那些对他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家人同伴。
老师，莱利斯、阿诺德、狄拉格、菲里德、珀尔、阿瑟、德里克、骁、加尔德尔、凯撒叔叔，希里雯阿姨……等等，那些他要守护的全部。
“我要保护他们。”
这是他的愿望，也是他坚持的信念。
“我能做什么？”艾伦抬起头，目光坚定。“我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你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
“例如？”
“艾伦，是你将他们的命运缠绕在了一起。”
没有艾伦的世界，终将走向了毁灭。
但现在，世界有了艾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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